炒得熱熱鬧鬧的廉政建設放到了一起,不過短短數日,曾經顯赫一時的餘家、孟家幾乎成了過街老鼠。
餘佘可以說是時運背,恰好撞到了槍口上,這事剛一揭出來,上面已經一個檔案下來,要求嚴肅徹查此事。下面誰還敢怠慢?就算早些時候還有求情的,可是,真到了這個當頭,也明白救之無效,於是,乾脆擺出一副一乾二淨的姿態來。而徹查的效率一提上來,各個層面的當官的又都一副絕對配合的態度,不過一個月,那些陳年舊事便一件一件的翻了出來,於是,不出所料的發現,餘家早期的很多土地買賣都與已經退位孟局長脫不了干係。連連幾天,餘家旗下產業的股票紛紛跌停,銀行資金凍結,一些正在開發中的專案也不得不停產待查。
當然,為什麼一個沾染上財大氣粗的餘家和權勢滔天的孟家的案子還徹查得這麼快,外行人不關心,也只看個熱鬧就好,可是,內行人……不管是笑的還是哭的都知道了,餘家這下子完了,就是不知道惹上了誰……
街邊的咖啡廳裡,陳麗依舊是那身低廉的穿著,只是,這次的她臉上帶上了輕鬆愉快的笑容,長長的頭髮用髮簪別了起來,束了一個小巧的髻,在身後垂了幾縷,看起來大方隨意,更將那張即便受盡折磨仍舊不失漂亮的臉露了出來。
餘佘眼神複雜的坐在她的對面,他的身邊坐著小寶。
小寶踢著腿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捧著面前的冰淇淋吃得歡快,臉蛋紅彤彤的,可以看出,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跟著餘佘過得還是很好的。
“原來你這麼恨我。”餘佘嘆了一聲,神色有些萎靡,早已沒有當初一見時的精明能幹和氣勢逼人。
陳麗攏了攏耳邊的發,輕輕的攪動著咖啡,嘴角噙著笑:“你真奇怪,我怎麼可能不恨你呢。”
勺子與杯壁碰出清脆的聲音,陳麗緩緩道:“你也知道我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如果不是你,不是那個女人,我和我的母親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餘佘背微微佝僂了:“她……我不知道她居然那樣對你,當初,阿秋寄給我照片的時候,我不知道多高興,我那時才知道,阿秋竟然已經給我生了孩子。我瞞著她,花了很多功夫,終於找去的時候,阿秋卻已經搬走了。我……我……唉,到底是我對不起她……”
陳麗面前的杯子一翻,發出叮的一聲,褐色的液體沿著透明的玻璃桌慢慢的流,滴在地上。
小寶抬起頭來,眼睛亮亮的看著陳麗,嘴角還粘著白白的奶油。
旁邊的服務員趕緊過來收拾了,陳麗臉色這才慢慢緩了緩,摸了摸小寶的頭,對著餘佘露出不自然的笑:“就算叫你找到,你要怎麼辦呢?跟那個女人離婚跟我母親結婚嗎?”
她重重的喘了喘,狠狠的瞪住餘佘:“小時候我就問母親,為什麼不帶我去找爸爸,你猜母親怎麼說?”
餘佘嘴裡發苦,可是,想起那個漂亮溫婉的女子,眼角卻帶了點笑,輕聲問了:“她怎麼說?”
陳麗臉上笑著,眼角卻流出淚來:“她說,媽媽被壞人搶走了幸福,所以,不能跟那個壞人一樣也去搶別人的幸福。”
餘佘的眼裡終於流出淚來,沿著眼角的皺紋流到面頰上。
他低著頭,用力的擦著,不斷的喃喃:“阿秋她……阿秋她……總是最好的。我對不起她。是我昏了頭,害了兩個好女人,害了兩個好女人……”
他忽然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將一張房產證放到桌子上,有些木然的道:“這是很久之前我給阿秋買的,一直沒能給她,這個不在我的名下,這次的事情後大概也不會受什麼影響。你……拿去吧……”
他摸了摸小寶的頭,露出點迷幻般的笑容來:“小寶長得真好看,跟阿秋小時候一模一樣,小時候我們一群毛頭孩子就老是打架,不過是吵著以後誰娶阿秋。唉,那個時候……”
他有些踉蹌的往外走,臉上始終帶著迷幻般的笑容,陽光從透明的落地玻璃照進來,投在他的腰部以下,將他蹣跚的腳步照得清清楚楚。
侍應生揹著手走到他身邊,彎腰,有些擔心的低聲詢問:“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先生?先生,你的臉色很差,我想你應該去醫院……”
餘佘搖著手喃喃:“不用不用,阿秋來接我了。”
他剛走到門口,餘琳正氣急敗壞的衝過來,一臉驚慌的抬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Daddy!你在做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做!你難道要眼看著我們餘家就這麼一無所有嗎?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