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淡淡道。
嬴政皺起眉頭,覺得這個丫頭從來都是這樣說話沒個準,這沒上沒下的一句根本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是又如何?”嬴政抬起頭。
“芷陽幫大王陲陲腿吧!”阿犁心中一慟,想起下午蒙恬那聲芷陽叫得自己如何痛徹心扉。
嬴政看著阿犁面無人色的樣子,心中煩亂,尋思要立即把那些負責看護阿犁的人全都砍了。聽得下人回報阿犁好得很,但是看著阿犁這個樣子怎麼會好!?
嬴政終還是點了點頭。阿犁慢慢走近大王,輕輕幫嬴政揉腿。嬴政聽到悅耳的鈴聲,聞著淡淡的梅花香,心裡突然安定下來。
“現在不說要離開寡人了?”嬴政閒閒道。
阿犁手一滯,目光清澈地看向大王。
“嗯?”嬴政想起阿犁曾經對自己的抗拒心裡仍然不悅,冷冷地瞪著阿犁。
阿犁咬緊嘴唇,心裡猶豫。阿犁知道如果現在說半個不字,陳良是肯定救不出來了。想起宮角暗處正在冷風中等自己訊息的汐汐,阿犁心一酸,眼圈紅了。
嬴政定定看著阿犁,有些惱恨自己這麼在意這個女人。阿犁現在的眼神告訴嬴政,她仍然不願意待在自己身邊,她在害怕自己。
“寡人就這麼可怕?!你就這麼不願意在寡人身邊?!”嬴政見阿犁遲遲不回答,心中大怒,猛地一拍案几,惡狠狠看向阿犁。
“大王是很可怕,因為大王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阿犁淡淡看向嬴政,想起汐汐的願望心裡突然安定下來。嬴政第一次聽阿犁如此清晰、如此平靜地表達心中所想,一下子愣在當場,居然忘了發怒。
“芷陽害怕大王,因為芷陽不知道大王到底想把芷陽怎麼樣?芷陽不過是一個棄兒,一個本來早就應該離開這個人世的可憐人,大王可憐芷陽所以讓芷陽活了下來,但是芷陽始終覺得自己遲早會再次成為一個棄兒。”阿犁勇敢地直視嬴政,覺得既然生死都已不重要,自己為何不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嬴政一震,看著阿犁淡綠色的眼眸露出一絲遊離於人世的超然,心裡突然湧起不安。嬴政再也不顧自己作為君王的矜持和自尊,一把抱住阿犁,“芷陽,寡人不會讓你再成為棄兒!你在寡人身邊會很安全,只要你聽話,再也不要說什麼離開寡人的話!”
阿犁渾身僵硬地依偎在大王的懷裡,覺得心裡一片冰冷。
“芷陽?”嬴政略撐開阿犁的肩膀,一把抬起她的小臉。
“大王為什麼要芷陽在身邊?”阿犁平靜地看著嬴政。
嬴政皺起眉頭,覺得這個問題很難用三言兩語回答。第一次看到阿犁嬴政因為感懷身世,對同被當成雜種和棄兒的阿犁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情。隨著和阿犁相處的日子久了,嬴政感覺自己很喜歡她的安靜和單純,習慣了她輕輕的鈴聲、習慣了她淡淡的體香,嬴政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習慣沒有阿犁的日子。
“芷陽,還記得寡人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嗎?”嬴政輕輕擁住阿犁,“你的眼神,你絕望的眼神讓寡人覺得你像是隨著灞水漂流而下的一個嬰兒,一個無法保護自己的嬰兒。當日寡人就決定要好好保護你,好好照顧你!芷陽,你聽話,好好待在寡人身邊,你離開寡人是無法生存的!”嬴政輕輕搖晃阿犁,滿意地聞到她髮髻的清香。
阿犁眼圈一紅,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蒙恬見面時的情景。阿犁清楚記得初冬的上郡,在慵懶的陽光下,蒙恬騎在馬上溫和地注視自己,當日那個和善的眼神讓幾乎失去生命意志的阿犁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眼淚靜靜滑下,阿犁想起所有和蒙恬的點點滴滴,心裡劇痛。
“芷陽,你怎麼了?”嬴政見阿犁泣不成聲,心中驚疑。
阿犁吸吸鼻子,淡淡搖頭。正如蒙恬所說的,他已經愛上了自己的妻子,阿犁除了祝福他別無選擇。蒙恬的妻子是大秦公主,自己在這秦國不過是依靠他人施捨方能存活的雜種。
嬴政淡淡一笑,輕輕給阿犁擦眼淚,“好了,不哭了芷陽,回來就好!從今往後可再不許對寡人亂說話了啊,否則你信不信寡人把你交給刑辟所處置!”
阿犁一聽刑辟所立刻想起了汐汐的囑託,偷眼看了看嬴政的臉色,覺得他看上去興致好些了。“大王,時辰不早了,你趕緊休息吧!”
“知道心疼寡人了啊!”嬴政心中喜悅,輕輕點了點阿犁的鼻尖。
阿犁臉紅了,低下頭,心裡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提起話頭。嬴政當她是嬌羞,樂呵呵一笑,一把扶起阿犁就要把她往寢室帶。
“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