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看上去有些書生氣,但是面對大王倒是也沒慌張,這份氣度也算不錯。
尉繚面對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君王心裡終還是有些緊張。“是,布衣尉繚遠道而來,特來為大王獻策。”
“獻策?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良策?”嬴政淡淡掃了尉繚一眼,覺得此人其貌不揚,除了那雙眼睛可算精光閃爍之外,根本乏善可陳。
“大王的雄心早已不安於偏安一隅,以目前秦國的國力,掃蕩六國是必然的!六國逐一來看,已無一可憑一國之力與強秦抗衡,但是若大王真下定決心滅六國,唇亡齒寒,難保六國不連通一氣拼死抵抗,屆時,只要軍事打擊稍有不當,大秦也並非勝券在握!”尉繚深吸一口氣,知道要吸引秦王多少得危言聳聽。
李斯抬眼,認真看了尉繚一眼,覺得此人說話從容不迫,倒著實不能小看。鹿公心裡卻是擔心得緊,生怕尉繚說出令大王不悅之語,那自己作為舉薦人豈不麻煩。
嬴政抬抬眉毛,目光冷硬地瞪視尉繚,卻見尉繚勇敢地直視自己,沒有閃避。嬴政心裡一笑,卻仍僵著臉。“那以你之見,我大秦該如何做呢?”
“大王愛財嗎?”尉繚朗聲道。
“尉繚!”鹿公怒斥。
嬴政有些愣怔,不知這尉繚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大王不是貪財之人,何不下重金進一步收買各國幕僚。目前各國君王已經在宮廷美人的懷抱中忘卻了祖上的雄心,他們斷然沒有大王的雄心和遠見!各國的朝堂往往是小人當道,這些人沒有實際才能,卻可左右朝局。對這樣的人,二流的說客只要拿著足夠貴重的禮物就可說動!等到這些臣下都可為大秦所用,大王還怕沒有足夠的情報嗎?最強大的國家往往不是亡於外部軍事打擊,而是亡於內部!想來若無商紂倒行逆施,武王如何能在牧野大敗商軍?”尉繚目光堅定。
嬴政心裡讚歎,轉頭看了李斯一眼。“李斯啊,這尉繚和你所見略同啊!”李斯目前官拜長史,算不上重臣,但是因嬴政欣賞他,倒是經常能夠出入章臺宮。
“尉繚,算你說得有理。那若寡人真收服了六國臣下,寡人又該怎麼逐步統一中原呢?”
“目前六國之中,趙國名將最多,楚國最大,齊國最富。趙國多年與匈奴交戰,民風彪悍,先後有廉頗、趙奢、李牧等名將。這些將領都是在實戰中積累了戰功,特別是李牧,以後必將成為大王滅趙的心腹大患!”尉繚雖一介書生,但是在魏國好歹曾是上卿,又潛心研究各國軍情,心中彷彿就盛著一幅六國地圖。
嬴政終於認真看向尉繚,覺得此人一派斯文,但是卻不是紙上談兵之人。
“楚國雖大,但是自秦攻破郢都之後一蹶不振,楚王輕易不敢言攻秦,只要牽制住他的朝堂,短時間內不是大患。至於齊國,一向與秦國交好,而這齊國更是好財之地,盛產重利忘義的商賈,這樣的國家,大王只要捨得用美玉、寶石安撫,絕對不會給大秦添麻煩。”
“照先生所言,我大秦要先攻趙?”嬴政對尉繚客氣了許多。
“也不盡然,魏、韓與趙同宗,國力卻大大不及。但是畢竟接壤秦國,大王滅趙前可先威懾魏、韓,使得他們不敢救趙,這樣滅趙就事半功倍,以免又面臨各國合縱。”尉繚聽得秦王稱呼自己先生,心裡淡淡一笑。
嬴政目光銳利,覺得尉繚實在是個人才。終於,他扯出一個微笑,“鹿公啊,這尉繚先生可不負你的舉薦!”
鹿公終於鬆了口氣,躬身謝大王。李斯不露痕跡打量尉繚,知道此人從此不可小覷。
“敢問先生師從何處?”嬴政笑道。
“尊師鬼谷子!”尉繚想起老師,心頭一熱。
“名師高徒、名師高徒!”嬴政拍案大笑,一眼瞅見尉繚衣著樸素。“趙高,趕緊給先生置辦在咸陽的府邸,宮裡有什麼東西先生看著喜歡,儘管拿去,不準輕怠了先生。”
尉繚一驚。尉繚已近而立之年,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少,但是像秦王這樣不拘一格收買人心的他還是第一次碰到。尉繚心下有些警惕,低頭謝恩。
“好!鹿公,你為大秦又立一功!傳寡人的意思,封鹿公的小兒鹿馳為左庶長!”嬴政看著鹿公言笑盈盈。鹿公謝恩,心裡知道自己可以等待時機告老了。鹿公侍奉三朝秦王,軍功卓著,但是畢竟年老,又是舊臣。鹿公瞥了尉繚一眼,心忖往後若這尉繚顯貴,畢竟是自己舉薦的,總也該投桃報李吧。
嬴政舒坦地往後依著座榻,見這李斯和尉繚都是沉穩機靈之輩,心下得意,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