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把他摁下去掌嘴!”
男孩兒嚷道。
這兩個宮人眼生,想是伺候這男孩跟隨過來的,並非此處之人,自然也不認識繡春。聽到那男孩發號施令,其中一人捋起衣袖,正要上前動手時,繡春往後退了一步,道:“我要替小郡主看病了,耽誤不得。”
宮人聞言,停了腳步,看著那男孩兒。男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輕咦了聲,最後不屑地道:“原來就是你?”
繡春略鬆了口氣,應了聲是,正要避到一側繼續往裡,不想他又道:“是你也不行!撞了我想這樣就過去?你自己給我掌嘴!”
這個小惡魔,分明就是個被寵壞了的皇家熊孩子。繡春低頭下去,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就要往裡去,熊孩子已經像青蛙似的一下跳到了繡春面前,一把揪住她衣袖,口中道:“你好大的膽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羚兒!在做什麼?”
繡春正一個頭兩個大,裡頭傳來一個聲音。繡春抬眼,見蕭琅正從裡而出。大約撞見這一幕,便出聲阻止。
那男孩看到蕭琅,立刻鬆了手,換了副委屈表情,指著繡春道:“三皇叔,這個人方才故意把我狠狠撞地上,我手腳到此刻還疼!”
蕭琅失聲笑道:“皮癢了是不是?在你三叔跟前也敢撒謊!信不信我跟你父王說?”
這小孩名叫蕭羚兒,是唐王蕭曜的兒子。因王妃三年前病去,蕭曜人又一直在北庭,所以這些年一直被養在宮中太皇太后的身邊。從血脈來說,太皇太后就這一個嫡親的孫子,自然愛他若寶,慣出他一副刁頑橫行的性子,宮中之人見了他,唯恐惹到招禍上身,無不退避三舍。
蕭羚兒聽蕭琅提到自己父親,有些畏懼,忙笑嘻嘻道:“妹妹瞧著好了些。我這就去告訴皇祖母。”說罷轉身,揹著蕭琅朝繡春惡狠狠呲了下牙,一溜煙便去了。那幾個宮人也忙跟隨在後。
繡春見終於擺脫了這難纏的小孩,終於鬆了口氣。朝蕭琅走了過去,道了聲謝,想著還是解釋下的好,便又道:“方才我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位世子殿下……”
蕭琅打斷了她,“我曉得,不必解釋了。我方才看了永平,瞧著應該無大礙了。”他看了眼她,目光裡笑意淺淡,“你做得很好。”
“我盡力而已。小郡主能轉危為安,除了藥力,運氣也佔一半。我這就再去看下她。”繡春朝他作了揖,低頭繞過他往裡去。
繡春在宮中再留守一夜,到了第三天,小郡主已經完全清醒。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偶爾咳嗽幾聲外,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大長公主的歡喜自不必說。到了午後,繡春正與林奇幾人在說著這幾日讓小郡主一直在用的五汁飲方,聽見外頭起了一陣腳步聲,進來了太皇太后和傅太后。
繡春此前見過太皇太后,傅太后卻是第一次見到。見她一身孝中素服,反更襯出年輕貌美。袖角裙裾綴了精緻的暗繡雲天水意紋樣,裙側各兩束銀灰流蘇悠然垂下,隨她步態微生漣漪。
繡春不敢多看,忙隨了林奇等人避到一邊見禮。
太皇太后雖看不清,但聽到小郡主用軟軟聲音喚自己“外祖母”,自也欣慰。想起數日前的危急情況,猶是心有餘悸,抱著安撫片刻後,便喚了繡春到跟前問話。誇了幾句,要賜她賞物。
她已經知道了繡春的來歷。見小郡主已經轉危為安,對金藥堂的怒氣自然也沒先前那樣大了,但餘怒還未消盡,哼了聲,道:“金藥堂是老招牌了,不想如今竟也做起這種偷工減料的勾當!皇家御藥尚且如此,那些用於民間的藥,豈非更是鬆懈?”
這話卻是真的冤枉金藥堂了。繡春到陳家雖沒多久,卻也知道陳家供奉用的御藥與鋪於藥店的藥其實並無區別,只不過另設庫房仔細保管而已。
對著這個能決定金藥堂命運的老太太,繡春可不敢大意。老老實實跪了下去道:“此次紫雪丹有問題,確實是金藥堂的責任,但絕不是為了謀利故意偷工減料,而是人事一時不察,這才出了紕漏。事發前夜,便有個參與制過此藥的工人舉家連夜逃跑,推測應與此人有關。至於他的動機,或者是否受人指使行事,陳家人迄今仍是無解。如今已經報了官。草民此次斗膽給小郡主施治,小郡主也吉人天相,草民不敢受太皇太后的賞,只求太皇太后能暫時息下怒火。等抓到那人,一切便能明瞭。”
“我聽說紫雪丹造價昂貴。出了事,你們自然拿旁人來脫罪。實情到底如何,恐怕你們自己最清楚。”有人忽然這樣冷冷道了一句。
繡春抬眼,見是傅太后發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