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法會主要在託林寺內外舉行。屆時,不管是豔陽高照,還是大雪紛揚,古格各地的民眾會絡繹不絕地趕往寺廟參加法會,甚至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外來者參與法會,熱鬧非凡。但邊境和王城卻會加強警戒,對每一個參加法會的人嚴加盤查,杜絕奸細探子。
法會已經開始了四天,王宮裡裝飾一新,四處洋溢著一股欣悅的喜氣,連地位最卑賤的下等宮奴也因食物的些微改善而在眉眼間露出了兩分喜悅。
自從知道古格的佛苯教和薩迦派一樣也有冬季法會後,羅朱的心就一直抓撓得厲害。在現代,她沒機會親眼觀看薩迦派舉行一年一度傳承了千年的冬季大黑天法會,僅能從訊息報道和圖片上感受法會的莊嚴盛大和神秘威穆。古格的冬季法會和薩迦派的冬季法會時間不一致,但考慮到這是個歷史變軌了時空,她淡定地表示理解和接受。
好想親眼去託林寺看看法會啊!好想親眼瞧瞧那個倍受古格民眾愛戴信仰的蓮華法王啊!對了,託林寺她在現代只看過悽愴的殘垣斷壁,不知道這時候的寺廟會是一番怎樣的恢宏?啊啊,她明明不是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為毛會這麼心癢難捱?都怪身上四分之一的藏族血統,害她自懂事起就對屋脊高原的自然和文化入神著迷。
她在禽獸王寬大的床榻上鬱卒地滾來滾去,還是滾不掉一身的心癢。做為奴隸,是沒資格也不可能出宮前往託林寺觀看法會的。
因為受了寒涼,這一次的行經不但疼得厲害,而且血量多,時間長,足足拖延了十天還沒徹底乾淨。即使經期的夥食優良許多,蒼白的臉蛋仍然透出了一層貧血的青色,看起來有些!人。
禽獸王真的換方式折磨她了。原來是一天到晚要她跪在地上伺候,現在是一天到晚把她囚禁在床上不準下地;原來讓她和獒犬混一塊兒睡地上守夜,現在夜夜都把她抱在懷裡當降溫用品使用;原來愛扒光她的衣物,像禽獸般野蠻兇殘地將她玩弄得痛苦不堪,現在像個謹守清規的性冷淡兼陽痿患者;原來三不五時地當著她的面宰人施刑,竭盡所能地恐嚇她,現在一天三頓全部用嘴哺餵,口水連連地噁心她。身為王,他不用一直守在法會現場嗎?為毛有那麼多空閒時間趕回來專程喂她吃東西?
她知道這一切改變都是因為禽獸王對她有了喜歡,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極度厭惡這份喜歡。她從來沒有在這份喜歡中安心過,相反,心底深處始終潛伏著一頭名叫惶恐的小獸。隨著時間的流逝越長越大,讓她止不住地焦躁。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頭豬,在豬圈中餵養肥了,就會被拉出去宰殺。臨近古格年關,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駐紮在寢宮裡的新一批宮侍除了小心謹慎地伺候她,必要時吐出幾個單音節詞外,便眼觀鼻、鼻觀心,面色淡然柔和地隨時處於石雕狀態。對於她們恭謹到冷漠的行為,她給予充分的理解。要說古格王宮中最高危的工作是什麼,無疑是貼身伺候禽獸王。看起來榮耀非常,實則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更換頻率快得驚人。所以她再無聊無趣也沒去撩撥這些可憐的宮侍,就怕一個不慎連累了她們的性命。
四天前,還有銀猊和雪豹作陪。偶爾兇獸也會晃進來探視她,和她聊聊天,瞅準時機順道調戲輕薄她一下。但法會開始後,銀猊和雪豹要扮作神獸全程參與法會,釋迦闥修也要領兵在王城中日以繼夜地巡查排程,全都忙得不可開交,沒空來搭理她。而唯一有空搭理她的,就是她最怕見到的禽獸王。
所以這幾天羅朱過得很無聊,很悲慘,很忐忑,很噁心,很憋怨,有時竟自虐地懷念起以前被兇狠折磨,與銀猊相依為命的悽慘日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天天被迫窩在床上的米蟲生活也不是那麼好過的。每當她試圖往地毯上探下腳時,那些美麗的石雕宮侍就會立刻上前阻止,將她下床遛躂的美好願望殘忍扼殺。
“啊──啊──啊──”
她蠕動四肢,閉眼抱著厚軟的羊絨被褥一邊低低哀嚎,一邊繼續鬱卒地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如今的寢宮四角擺了四個暖爐,室內談不上溫暖如春,至少也有十四五度,穿厚點還能勉強應付。
門簾被宮侍撩開後,贊布卓頓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百無聊賴的懶驢打滾畫面。威嚴銳利的陰鷙眸光在他不知曉的情況下悄悄柔了些。眼見豬玀越滾越上癮,竟一不小心朝床榻邊滾去,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在她落床的瞬間,及時將她接入懷中。
身體被熟悉的堅實臂膀摟住,浸冷的寒氣撲卷襲來,羅朱被驚凍得一個哆嗦,連忙張開眼。禽獸王深刻凌厲的古銅色面龐躍入眼簾,暗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