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越發綿長,最後竟是有輕微的打鼾聲,綿綿密密的,他竟是睡著了。
趙錦繡這下才慢慢地翻身,挪出那一條壓得麻麻的胳膊。因為麻得難受,她便用另一隻手半支著身子,等待那一陣的麻痛過去。
江慕白的臉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伏下來,像是好看的小扇子,臉上神情很放鬆,睡顏如同一個小孩。他的唇很好看,唇線曲折起伏都是那麼誘人。
趙錦繡忽而又想到這嘴唇覆蓋的滋味,臉上一熱,竟是不由得伸出那隻麻痛剛褪減的手去撫他的唇。
顫巍巍的手,鬼使神差地遞過去,還沒有觸碰到他的嘴唇,他的頭忽然一側。趙錦繡嚇得動作凝滯,屏住呼吸,那隻手就那麼懸在那裡,像一個做了壞事怕被父母責罰的小女孩。
半晌,見江慕白沒有醒來的跡象,趙錦繡懸著的心才算放下,有些不甘心地收回手。
這會兒,這隻先前壓得麻痛的手恢復了,可另一隻支撐著身體的手卻是痠痛。趙錦繡略一側身,想要從江慕白懷裡挪出去,於是輕輕去掰環在自己腰間的那隻大手。
一根指頭,一根指頭……趙錦繡終於將他的大手放到一旁,從他懷裡輕輕往床邊挪。一隻腳剛挪下床。卻聽見江慕白在說話,那聲音很小,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但趙錦繡卻是聽見了,因為他在低低地喊:“錦繡,別走。”
趙錦繡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渾身僵硬,以一種很滑稽的姿勢站著,沒有眨眼,淚水卻是從眼眶裡傾瀉而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轉過身去瞧江慕白。
這一眼,便與以往在不同,這一眼,無比的辛酸。
江慕白的神情不似方才那般舒展,眉頭全擰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很痛苦,但卻還緊閉著眼睛,仍然處於熟睡中。
趙錦繡安靜地瞧著這張臉,有些陌生,又那麼熟悉。
她很想再一次聽到他叫“錦繡”,想要進一步確定眼前這個睡顏俱佳的男子,這個異時空聰明絕頂的江家九少,真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麼。
然而,等了許久,江慕白終究沒有再喊,只是眉頭還擰著,神色也越發的不安。趙錦繡伸出手,想去撫他的臉,撫平那些不安與憂傷,但最終還是慢慢放下手,輕輕挪下床,輕輕拉過錦被,為江慕白蓋上,便在這雕花的木床前站著。
五月底的江城,雖然白日裡火熱,可夜裡到底還是涼。這蘭苑的植物又似乎比別處都多,於是下半夜的室內便更是涼颼颼的。
趙錦繡衣衫單薄,卻渾然不覺,她臉上的淚水已沒有再流淌,淚痕風乾,有些微涼的酥揚。她呆呆地看著江慕白,什麼都沒有想,卻就是沒辦法移開視線。
看了許久,聽得遠處有渺遠的一聲雞啼傳來,趙錦繡這才渾然驚覺手腳冰涼,胸口也因這涼一陣陣發疼,喉嚨更像是火燒一般,她這才躡手躡腳地往外間走,去找水喝。
外間,窗戶還是透著亮。想必窗外那月色還朗淨,白日裡又要來了。所以,不用燃燈火,趙錦繡藉著那些光線,很快走到桌前,拈一隻青瓷杯,倒一杯冷掉的茶,咕嚕嚕灌下喉嚨。冰涼的茶水讓趙錦繡一下怔住,眼裡竟是不爭氣地掉下淚,卻又抿著嘴,忍不住笑,眼裡的淚越發洶湧。
當她喝第二杯的時候,忽然聽得屋內有聲響,雖然很輕微,但足以讓她的心擰得痛。因為想到江慕白近日來的處境,雖然蘭宛守衛森嚴,但她很怕是刺客。
趙錦繡比任何一刻都怕失去他,因為那失去的痛曾經嘗過一次,她再也不想去承受第二次。趙錦繡帶著巨大的恐懼連忙往屋裡跑。
剛轉過屏風,便聽著江慕白的聲音,十分恐懼地喊“錦繡”,爾後,他從床上坐起來。
趙錦繡愣在屏風旁邊,床上的江慕白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眸子,驚魂未定的神色,兩人對視著。
趙錦繡眸光如水,臉上是璀璨如星光般動人的笑容。
江慕白一下子竄下床,鞋也不穿,幾步跨過來,將趙錦繡緊緊摟在懷中,問:“你跑到哪裡去了?”
趙錦繡也伸出手,緊緊地摟著他,懶懶地回答:“口渴,去喝水了。”
“江城初定,還不太平。以後夜裡口渴就告訴我,我給你找水喝。”江慕白還是緊據悉摟著趙錦繡。
趙錦繡覺得這傢伙的提議甚為好笑,便噗哧一聲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夜裡喝口水還要叫醒你啊。那我便可是真不懂事了。”
江慕白一下子放開趙錦繡,退了一步。
趙錦繡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