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惜昨很鄭重地道:“前輩,虎毒不食子,雖然九爺和十三爺都犯了錯,也不必一殺了之啊,殺人很容易,可是死後再生就難了。”
千毒帝君有些意外,道:“你說的是這件事情?你要我把他們兩個人都放了?”
章惜昨道:“我的本心是隻放一個,但是要說出來,前輩就知道我拼命相保的那個人是誰了,如果前輩因此對他有了恨意,我豈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如將他們都放了,我相信,我心中的那個人一定不會輸給對手的。”她說得一往情深又充滿了純真的孩子氣。
千毒帝君看著她,忽然想起了莫姒,在他身邊的女人之中,莫姒跟著他最久,跟著他的時間最長,他一生中有太多的女人,很多都比莫姒美麗、漂亮,可是她們只是孤竹天的一夜之歡,只有莫姒,讓他有家的感覺。
在一瞬間,孤竹天感覺這個小姑娘很像莫姒當年的樣子。他這個人本來就是憑自己的喜怒做事,他會在一刻之前發怒,然後在一刻之後大笑,喜怒無常得太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
千毒帝君道:“我的兒子會這樣對你嗎?”
章惜昨又笑了起來:“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快樂,不求回報,不必索求,就算他根本不瞭解也不重要。只有他快樂,就夠了。”章惜昨停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前輩不僅有帝王的才氣,還有帝王的胸襟。很多常人不理解的事情,前輩都會不以為然。前輩為人處世,遠遠凌駕於那些迂腐不堪的所謂俠客之上。”
孤竹氏本是皇家後裔,孤竹天亦知稱王稱帝不過是個夢,可是他心中還有難以解開的帝王情結,所以連他的綽號都叫千毒帝君。因此章惜昨這柔柔的幾句話,打動了孤竹天的心,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千毒帝君忽然道:“你是個丫鬟?你叫什麼名字?”
章惜昨笑道:“我叫章惜昨。”
千毒帝君沉著臉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讓你來伏侍她?”
章惜昨笑道:“前輩不用替我抱不平,我可以勸得動前輩,卻勸不動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簡直不是人,她啊,是神仙!”
千毒帝君道:“你那位神仙叫什麼?”
章惜昨道:“夢蘿兮。”
暗算
堂屋裡邊,除了陽光,再沒有生命的訊息。
張大夫和兩個童兒全氣絕身亡,他們渾身發青,面色紫黑,顯然是中了毒。奇怪的是,他們的臉上充滿了莊嚴和微笑,好像他們死得很甘心情願。
蒼北殷感覺心頭罩上了濃濃的寒意,生死之間原來如此的簡單。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肆無忌憚地殺人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殘忍無情?他想起趙阿大的那張憤怒痛苦的臉,想起他一跛一跛地下山的身影。
身後傳來龍玉的聲音,還是漠然:“如果我們不在二更天以前回去的話,今天就得在外邊跪到天亮了。”
蒼北殷道:“你殺了他們,還是他們自殺了?”
龍玉道:“你可以去問他們。”
蒼北殷一陣憤怒,這張大夫和兩個童兒應該是龍玉很熟識的人,他們也許是屬於一個組織,也許屬於一個複雜的大家庭。就算死亡是迫不得已的,龍玉也不應該如此的冷漠。他憤憤地道:“好啊,你現在可以殺了我滅口,我就能問他們了!”
龍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如果你喜歡死,自殺好了。”他說著躍上了車,蒼北殷滿面陰雲地也上了車。
龍玉駕車的技術相當不錯,馬平穩又迅速地前行,他的身體巋然不動,連頭髮都不亂一絲。
蒼北殷道:“我不是啞巴,所以我回去以後,看到什麼就會說什麼。”
龍玉淡淡地道:“隨便,嘴是你的。”
蒼北殷道:“你不怕辛無淚知道?”
龍玉道:“知道了又怎樣?”他的樣子冷傲而孤絕,好像他不僅僅是不把別人的生死放在眼裡,而且也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裡,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蒼北殷便不再說話,他心中實在無法判斷這個龍玉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究竟在做什麼。在歸天教的時候,他也生活在陰謀和傾軋之中,他雖然不喜歡用什麼陰謀詭計來暗算別人,但是對於很多陰傷暗殺,他還是瞭解很多的。無論怎麼用常理推斷,他既然知道了龍玉的一些秘密,而且龍玉不惜讓張大夫他們死,龍玉應該會殺他滅口才是。但是龍玉現在沒有殺他的意思,這不合乎常理。
夜色漸漸濃了,龍玉沉默著,蒼北殷也跟著沉默。馬車的大路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