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看這十年的痛快瀟灑日子就要消失,福天貴就是再無能也不想就此放棄,他這是在賭,拿自己的命來賭眼前這個精明陰狠的女娃娃不會對救命恩人痛下殺手,只要不殺他,那一切也就好辦了。
步幽晴冷笑一聲,道:
“下去吧。”
福爺不解她話中含義,又問道:“那……我是……”回南疆還是在京城?
步幽晴冷麵回道:“你還是你。福爺,福天貴。”
“那我手裡的權力,還一樣嗎?”往日裡,都是大事問她,小事直接是他說了算的。
步幽晴泛出溫柔的微笑,道:“你手上何時有過權力?”
無論大小事情,總會有人向她彙報,只是小事不願搭理罷了,他還真以為自己能夠自作主張了麼?
笑話!
“……”
福爺走後,步幽晴回到獨幽居,喊了一句:
“青蓮!”
一陣寒風吹過,讓步幽晴不禁縮了縮脖子,將手攏入袖中才走入房間。
房間燒有炭盆,不似屋外寒冷。
不一會兒,便見青蓮自暗處走出,恭敬道:
“小姐。”
步幽晴點了點頭,說道:“你讓琉璃這幾日去公子那邊盯著,見到楚湘便抓人,見不到的話……也告訴公子楚湘的身份……”
“是!”青蓮領命,卻是不走,溫和的目光就那麼盯著步幽晴,問道:“小姐為何要琉璃去說?”
步幽晴將手懸於炭盆之上,享受著烘烤的溫暖,聽青蓮這麼問,她想了想,才狀似無所謂的回答道:
“只有琉璃去說,他才會相信!”
“……”
青蓮心中又嘆一句悲哀。
“那何不直接告訴公子你現在在做的事情呢?”這樣你們之間不是會少了很多誤會嗎?青蓮不解。
步幽晴搖了搖頭,幽沉道:“這些事情……不適合他。”
明霏從小都會低著頭走路,就怕踩到螞蟻或者幼蟲;看見美麗的花草,也只會駐足觀望,絕不會扼殺生命;試問這樣一個善良的孩子,又怎能如她一般在黑暗的地獄中存活下來呢?
不可以!
青蓮不再說話,轉身向暗室走去,剛走兩步,卻又回頭,問了句:
“那福爺,該怎麼辦?”這種人,留著一日終會是個禍害,青蓮不知小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步幽晴搓了搓手,嘆氣道:“先留著吧。有他無他,並無差異,沒出事之前,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說完,步幽晴不等青蓮爭辯,又接著小聲說了一句:
“畢竟,他曾救了明霏一命……我不想讓明霏遭受報應……”
“……”
每個人都該擁有一寸淨土,可以在你的心裡,也可以在你的記憶中……公子,就是小姐記憶中的那一片淨土,纖塵不染,小姐寧願被他誤會,被他排斥,也不願他踏入凡塵,涉足恩怨。
因為,她要守住那一片僅剩的淨土。
青廬之上,明月皎皎,冬日的夜清幽寧靜,繁星點點。
長生獨自坐在院中,感受天地寂靜,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搗著草藥,有些神不守舍。
因為他性格不願與人共處,青廬是他自己的一方天地,平日裡寂寞慣了,卻從未有過今日這般蕭條唏噓的感覺。
楚湘是第一個到他青廬中的女孩子,他承認自己確實有些喜歡她,她的天真,她的甜美,也喜歡她不將他視作另類的性格。
今夜感到特別冷寂,怕是因為她不在的緣故吧。
是吧?
長生不確定的想。
或者不全是因為楚湘,還有……她?
幽晴,你我本該是這個世上,彼此唯一的人。我們擁有同樣的姓氏,流著同樣的血脈,哪怕我們相互依偎,從此只能卑微的活著,你也不該接受仇人的施捨,那樣不僅喪失了尊嚴,也將父親的尊嚴踐踏在腳底下。
你不該那樣做的。
長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石碗放在一旁,口中撥出一口霧氣,抬手摸了摸右眼上的傷疤,文理糾結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無垠的夜空,繁星點點,與小時候,他們兄妹三人在屋頂上看到的一樣明亮閃耀。
可是斗轉星移間,物是人非。
一抹緋紅的身影靜悄悄的落在青廬的房簷之上。
琉璃稚嫩的臉上露出不解,看著院落中那個對月長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