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了竟忘了告知名諱。
柴洛槿突然怔住,圓睜眼睛看過來。
「我隨家母姓,姓樂。」
「噗——」柴洛槿好大一包口水噴在他臉上,「百氏……樂百氏?噗……」
真是人生處處有機鋒,當初若無這百氏,自己不會得那下坤,不被他弄瞎眼,也不會被換走東西而無法察覺……「我們確實見過。」柴洛槿突然收起嗤笑,臉色變得些許深淺難辨。
她說起那些在棺材草屋的事情,百氏一臉驚詫,「哇,姑娘……」
柴洛槿卻沉默下來,不知道又陷入到了哪裡,突然咬唇仰首。
百氏嘴角抽筋,最受不得女兒家矯情地神傷,什麼大不了的一定要三頓飯排隊哭呢,鄙視之,搖頭轉移話題道,「說起送你去邘州城,我每次入城幾乎都迷路,也是那一年去城裡寶號藥房賣藥,結果錯拐進一條衚衕,猜我見著什麼?一兇婆娘對著一個垂髫乳齒小兒上下其手,還揚言要強了他,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雖然我門中也是大奸大惡之徒,但是當時陡然一股正氣,做了平生頭一件好事,我瀟灑地擲出了獨門暗器『繡花針』,上面淬了我自制的『亂七八糟』毒,想必把那女人狠治了一頓……還有一次,啊,就是去年,我又去城裡寶號賣藥,迷路至酒樓中遇上兩個怪人,搶了我師祖的毒『回溯』,雖然那毒無甚重大,畢竟也是一樁損失,被師傅罵了一頓,結果後來你猜,我跟師傅路過某地去拜會從不相往來的師叔祖孤妄老人,竟又見著那兩人,居然是同一個師宗,那倆怪人叫簫音笛樂,現在可慘著呢……喂,你怎麼了?」
柴洛槿嘴巴張開,又怔忡地死死咬住嘴唇,復又咬牙道,「沒什麼,我只是確定了後半生的目標……」
「什麼?」
「殺了你……」
百氏摸頭,看她呆呆坐在那裡無話。
突然柴洛槿走出門去,倒進籬笆邊那一叢青草地裡看天。
若非中毒,怎麼會被拐去懸棺後面,若非『回溯』……
天上有比呼吸更靜的雲朵,懶懶在飄蕩,有個很累很累的人在那裡面睡著了,她知道……
不哭了,流的是水而已,不是淚。
輕輕閤眼,她已經大半年沒睡過好覺了。
她與他在草原上放馬相逐,他緩緩回頭,淺笑道,「吾妻,再不管別人,以後我們只做自己了。」
他揪住泥土,撐在懸崖邊俯看她下墜,落下的眼淚卻沒有滴在她手上,滴在哪裡……在哪裡?
揹著手偏頭,他挑眉笑著走過來,從一片虛空中走來,那麼飛揚倜儻的翩翩青衣,有如初見,走到呆坐地上的她面前,伸手拉起她抱在懷裡道,「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這樣的人,註定要生受下去……」
既然這樣,怨什麼蒼天捉弄。
柴洛槿張開眼,側頭看見臉旁柔軟的青嫩小草,咬緊牙,憋住淚,「既然你能活得好好的……比自私絕情,我不要輸給你……」
好吧,算我重生一次,天既不亡我,我一定不負它加諸我身的一切……
百氏挖耳屎走近,「啊!你躺在阿黃拉屎的地方做什麼?」
柴洛槿一哆嗦,起身回看,啊,青黃相映美不勝收啊,「狗屎,吉兆矣。」柴洛槿點頭,衝進房裡換衣服。
「我決定了——重出江湖!」站在茅房門口的美少女背現萬丈光芒,握拳道,「我需要追隨者,比如——你們!」手指著採車前草中的百氏和在吃自己排洩物的阿黃。
沒有迴音。柴洛槿依然很激憤地籌劃中,圍著茅房繞圈捶手,「當然我的一切肯定已經被瓜分了,所以我再出江湖只能從零開始,首先,當然還是賺錢,乾花之秘肯定被奪了,酒樓什麼的也沒了,改行改行,但是我最熟悉的除了這兩樣只有電子產業了,巴菲勒說過,商者,熟中取巧也,呂不韋說過,我絕不會投資不熟悉的產業——啊,說反了。總之……先要洞察細觀,再伺機而動……小的們,跟爺出去看世界去——」
柴洛槿揮手豪邁,踹開籬笆興沖沖往外走去,走了五十來步軟下來回頭哀求,「你……搭理我可好?」
百氏在五十步外與阿黃爭扯一根草藥正不可開交中……
五十六、參破無情
如果百氏入城要兩個時辰,那麼以柴洛槿百步一歇之速就無限放大到了……「所以我需要一匹馬,騾子也成……不養驢了……」柴洛槿揉腳起身。兩人終於進了博城。
初秋之時天氣清爽,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柴洛槿閉目深吸一口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