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頭奔湧而來的那些複雜感覺,大半年了,甚至快一年了,莫名地躲著這世事。山中一日,是否世上千年呢。她重新振奮地指向一家賭檔道,「雖然我可以幫你賣藥,繼而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大的藥材大亨,但是考慮到我不熟悉,短時間內來錢也慢,故棄之——這個,卻是我拿、手、的!」
百氏冷瞥一眼,打擊道,「先要有本金……」
柴洛槿遂蔫了,咳嗽道,「那便先隨你去賣藥……寶號藥行是吧?」
「寶號是邘州城裡的,這裡最大的是濟世堂,走吧。」背上包袱前進。
賣完藥材得了點碎銀子,柴洛槿一把搶過來往那家熱鬧賭檔走去,「放心,想當日我在澳門揮金之時,你還不知在哪兒場�啄兀空庵值叵露牡凳親畎參壤辭�模�蛭��槍戇嚴貳���
「知道是鬼把戲還去上當?」
「噓——你看著。」
柴洛槿一身土衣男裝,看上去像個貪玩小孩兒,分毫不惹人注意。她在賭檔邊徘徊許久,眼睛在押寶之人身上逡巡,百氏在一邊等得渾不耐煩了,才見她慢慢擠進去押了一注,果然贏了,之後她不動聲色連押數把,竟把把得錢。不一會兒她走出來,拋拋手中變沉的銀子,道還不夠,遂又去另外一家如法炮製。
「為何別人十賭九輸,你一把不失?」百氏盯著沉甸甸的錢袋放光。
「十賭九輸,是因為賭局都是騙局,是賭檔老闆在一堆人中舍小錢贏大錢之局。比如方才那一堆,有多金之主或許多人大把押小,那麼我押大就不會輸,這叫跟虎謀食,是小人物生存之法,畢竟全世界要對付的,永遠是樹大招風之人……比如從前的我……」柴洛槿突然低下聲去,怔忡許久,然後又高亢起來拍他肩膀教育道,「但也不全是某方押的錢多就輸哪方,因為這樣的賭檔還有許多招子或托兒混在其中混淆視聽,他們與賭檔一起,看起來某一邊錢押的多,有可能是加上了招子的錢,而實際賭客的錢卻是另一邊多而輸那一邊,這樣做讓輸贏看起來似乎毫無定數,賭徒們覺察不出是老千。如果沒有觀察清楚哪些是托兒押的錢哪些是真正賭客押的錢,就會盲從誤區,故定要先觀察再出手……」柴洛槿忽然又想起曾經之失,當時情傷之下自負之中,如一隻無目飛蛾爽快撲進火裡,為今已不是一個悔字可以囊括,當時如此,若同樣境況再來一遍,可能還是如此。
百氏眼眉稍有異色,覺察此姝定非尋常人,卻臉色如常道,「回去麼?」
「不,先看看,還要買些東西……」柴洛槿徒步往那邊走去,皺眉想一定要買匹座駕,騾子也成……
「老闆狼,」柴洛槿喚那老闆,「給我牽匹劣馬看看,能馱我就成。」
老闆樂呵呵應了,還頭一次有人喚他老闆郎,「這就來這就來。」
柴洛槿在欄外等,看那牽出來的馬一點也不差,知道這老闆貪賺銀子。
「客官看這匹馬,馬是劣中極品,牙口好,脾氣順,特別適合您這樣的文弱公子,尤其此馬帶貴相,現在公子雖不見富裕,乘此馬後定諸事捷順馬到成功……您看您看這麼好的馬,只賣十兩銀子啊……」
柴洛槿打個哈欠聽老闆狼吆喝囉唆,發現周圍圍攏一圈人,暗笑,十兩銀子,搶錢哪……這樣的生意人看面相就知是針尖削鐵、燕口奪泥、鷺鷥腿上劈精肉的人,不過,今日遇上她,要叫他精明反被精明誤……
「其實,老闆狼啊,」柴洛槿一臉誠摯可惜道,「我家中早有一匹劣馬,本來想再買一匹給我兄長的,但是想起我不常出來無需多用,一匹便夠了……」
老闆有些不悅可惜神色,聽柴洛槿又急切道,「可是我實在喜歡這匹馬的馬嚼子啊,你看這嚼子油光晶亮,質地奇妙,頗具古風,與我家那匹馬般配之極,真真想要啊……這樣吧,看您是否可以通融些許,便宜把這馬嚼子賣與我,實在想要得緊啊!!」
老闆一怔,馬上眼珠兒一轉為難道,「哎呀,這拆開賣實在不便啊……況且,」他突然神秘地揚聲對圍攏的一大圈觀看之人道,「實話講,一匹劣馬哪裡值十兩銀子,主要便是這古風馬嚼子啊,這馬嚼子是前前朝老臣的座駕遺物,價值可不簡單,所以這嚼子得要九兩銀子!不二價!」一臉篤定。
柴洛槿故作驚奇道,「這麼貴?那這劣馬豈非只要一兩銀子?太不可思議啦!」
老闆一副理所當然道,「那是當然,這是劣馬中的劣馬,馬價九成是這嚼子價呀……千金難買心頭好,公子……」心中陰笑,嘿嘿,小子一看便好騙,叫你九兩銀子買個爛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