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洛槿聽著兩人嗑瓜子聊天時她曾經掰的瞎話從他口中吐出,叫她心裡翻滾亂無滋味,輕聲問,「那人現在呢……無敵了沒?」
宮雪漾不作聲,半晌偏頭笑道,「佛曰,不可說。小主該走了,天晚別叫人看見。以後,少來些……」
柴洛槿一口血湧上心頭,近前一巴掌扇過去,「你笑什麼?笑可笑之人是麼?笑我這金剛不入的原來這般好騙是麼?笑你擺了我幾道我還來看你是麼?笑我現在極幼稚是麼?」眼淚飆了出來,完了,堵不住。
「笑罷,我樂意,我就這樣……憑什麼要做強給別人看,我賤故我在,老子樂意!」衣袖在臉上橫,老是當著他哭,他除了惹她哭沒別的本事……「看我哭樂吧,覺得你本事不小了吧……」
宮雪漾起身,展臂要抱她,被她一巴掌開啟,「你抱我我還得付價錢,嫖一夜也不要一條命!」看他於是立在一旁,竟真不來抱,氣得牙齒咯吱,撲過去揮拳頭揍他,「上鞭子抽!你給我笑,狠狠笑,自己把褲子脫了,主子我要打屁股!」
宮雪漾狠抓褲頭,「使不得!」
柴洛槿擦擦把他摳出血的指尖,「怕我看到你那個刀剜疤麼?就看,什麼大不了的!」
宮雪漾手勁大,掙扯間不小心把她摜到地上,忙過來抱住,柴洛槿埋進他懷裡,拿眼淚和口水淹死他,衣服本來就破了,她還要一扯一撕。
「撒個謊啊……你有苦衷嘛,你不是故意見死不救,你是善意地利用我,你也順便為我考慮過,為我好過……是吧……」她吸鼻子抬起頭,扁嘴,「我撒個嬌好嗎?」
宮雪漾給她擦眼淚,他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樣……「嗯,撒嬌撒潑,隨你。」緊緊抱住,指尖在她臉上摩挲道,「果真好笑……」於是給她講那天的故事,添油加醋把他自己講得好不雄壯英勇,最後落葉蕭蕭蓋在他屍身上,何其寂寥落寞。
柴洛槿一巴掌摸上他臉,「摸死你,撒謊都欠火候,最後不該是你萬箭穿心死了,該是你裝死騙過羽林軍,而後輾轉如此,其間一直苦苦尋找守候我,知我入宮後不惜犯險探這虎穴……」
宮雪漾笑,「是死了的。不過當你摔破腦殼一頭撞進江湖群奸的陷阱時,群奸們分兵去圍你府上,當時中人莊遣許多人救下聞,聞急切間想護走府中你搜刮的那些寶貝,結果只抱了兩對鴿子。還記得那兩對附骨鴿麼?你在腌臢會上贏的。聞派人把你爹媽送去中人莊護好,中人莊畢竟百年大莊,他們不敢惹也無必要惹。只是中人莊當時是為了記敘這一武林大事,盡遣半數以上莊眾去浮雲山原,聞是掛名的下任莊主,只好被中人的隊伍綁去觀戰,恰躲在離我不遠的樹上。中人莊的莊訓是隻管秉中記述,即便爹孃死在眼前也絕不插手,於是聞被制住不能動,又一個眼看著你生生死死的。等到塵埃落地,人馬走光只餘屍體時,中人莊從隱處出來待要離開,聞說他哭得天崩地裂,突然想起手邊鴿子,不管真假便把你飼過血的那對放了出去,下得樹來見我血還未凝透,便用我血餵了另一對……」他止住話頭,笑看她,輕輕把她擋眼的額髮撥開,「明白了?」
柴洛槿瞠目結舌,「於是……呃,附骨鴿真的叫你起死回生?叫我們起死回生了?」
宮雪漾抱著她閒閒靠在床根,「唔。附骨鴿天下七絕,可以追命還魂,追命者可將死不足日之人的肉身回覆,新身處處健全有如重生……咳,還魂鴿可以將死出七日之人的消散魂魄回還。附骨鴿共只有七對,一生一育。我們未等它們生育就用了,那便只剩五對了……據聞的說辭,附骨鴿生功之時,霞光紫氣,彩虹環繞,如浴火中,最後如涅槃般,鴿子竟得證鳳凰模樣,化成輕煙不見。」
柴洛槿呵呵傻笑,真有意思,可惜自己沒見著。
半晌,「咳,我冤枉整了你,怎地不說?」還扭一扭,不好意思。
「吾何嘗有機會……」望天。
柴洛槿一個一指頭彈過去,「給點口水你就氾濫……哦,我要離開這裡,我們去大陛好不好?我們去賺大陛的無良財,做財主,做惡霸,做奸人,做狗男女……不對,你……」聲音小了點。
宮雪漾初而一臉驚詫,「你不是想留這兒?……我道也是。」後而一臉憋屈,「是狗男女!」
柴洛槿安慰地擺手道,「知曉明白瞭解通透,至多我這慾女受不住之時,去找個駢頭瀉火……啊,正好開個鴨店供用,欽封你為小倌頭頭……」
宮雪漾一臉受挫,看天看地看菩薩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這麼猴兒的人怎麼就不知道從字裡行間發現玄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