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直如一個無賴小丫頭。
真水牽強笑了,蹙眉看著柴洛槿好一會兒,不為人察地嘆氣一口,又撫琴,卻是《十面埋伏》。
《十面》本是琵琶大套武曲,用七絃琴彈來失卻跳脫凌厲之氣,但殺伐詭譎之意仍重,其中幾次斷續隱隱含憂,似乎彈琴者心緒有些掙扎不寧。
柴洛槿本聽得起勁,但覺得真水氣息越來越不穩,在一個高潮處突然罷手不彈,柴洛槿凝眸看去,見她娥眉緊皺,雙手交握緊攥,便問,「什麼心事?」
真水抬起眼簾,不發一語看著她許久,幾番啟口又閉上,蹙眉望著紗帳半晌。
「……雖然相交不久,真水也完全不瞭解小財神為人,只莫名有種感覺,真水很喜歡你這個率真嬉笑之人……所以,」她把侍婢遣走,又起身攏了攏圍住水亭子的紗帳,瞧仔細了方圓都無人才道,「天下間已有不少人知道,柴姑娘手握乾坤易了!」
柴洛槿一震,驚雷從腦中爆響而過,張嘴半晌說不出話,只有他們幾個知道的絕密事情,怎麼傳出去的……怎麼會?不可能是那三個,不可能啊,不可能……那又會是誰,怎麼傳出去的……
「真水性情恬淡,不惹俗事,卻也有幾分傲氣與所謂尊崇,能進得來我這『真水榭』的人天下間只有不多幾個,都是朝堂江湖的名望之士、執牛耳之人……日前卻有一奇事,這幾人全聚在我這水榭之中商討大計……」真水微喘口氣,接著道,「便是如何聯合、利用全江湖,共奪乾坤易,順就也摧垮小財神!……真水只些微曉得個大約,詳細情況便是我也不能聽到……柴姑娘,柴姑娘?」
柴洛槿把下巴裝回去,作輕鬆狀道,「嗯,我果然是……上蒼眷顧著,踩了狗屎今天遇上姑娘,還一見如故……運氣還沒完,沒完……」
真水有些擔心地握住她手,「可惜我不過飄萍而已,身不由己……」
「姐姐已經算救命恩人了,」反手握住真水,啊,手真滑,「你既告訴了我這些,日後也保不住會惹身事情啊……若是我柴洛槿趟得過此劫,你安安生生當然無事,若趟不過……總之姑娘只當今日沒見過我便好(|Www。87book。com),日後萬勿提及……我需快點走了。」柴洛槿起身就走,回頭笑笑,那素雅無香的真水姑娘果如一泓靜水清愁看著她,緩緩點頭。
出水亭子,延曲折的平橋返回,此刻那緊貼的湖面卻給柴洛槿危水之感,一步驚心一步惑,兩步遲疑兩步愁。
站在湖邊往那二層的閣樓望去,不知道他們知道了沒有,又是否參與……不對,若知道了,定不是這樣。
緩緩爬到包間裡,無知無覺坐下,她一直眼高於頂以為,憑勢力講,大約天下是風臨、山水和她柴氏三分,原來還有多少蟄伏之人、大隱之士和被她忽略的牛耳人物啊。
王爺與三君正在行酒令,繯衣與幾位姑娘紅袖輕添酒,盈盈立在旁邊,柴洛槿一一掃過幾人,目光停在鄭顯臉上……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知道,然後披堅執銳與其他門派擁堵在柴府門口,逼她交出乾坤易,或者不會這般明目張膽豪奪,計中計連環套也不好消受,總之這個露水盟友,真是沒法繼續了。
……還有她親愛的哥,又會帶著怎樣的表情,勒馬站在他們敵對的河岸呢,不知他會不會稍微有一些,向著她——他未來的妻?……心裡突然非常澀。
鄭顯轉臉,突然看見柴洛槿滿目哀傷盯著他,心口一滯道,「怎麼了?」
柴洛槿回神,「沒什麼……看王爺酒令接得好有才,膜拜呢……」
兩人互看了許久,一個疑惑,一個沉重,在旁人眼裡卻繾綣情深得讓人哆嗦了,於是遣君咳嗽一聲,嘆氣無奈道,「今日不早了,屬下還要早些趕回居厭陪老婆,向主上請辭先走……」對另兩個使眼色。
於是一排悽悽艾艾地請辭之聲,鄭顯尷尬地揮退,支吾道,「在這裡吃飯,還是回府用膳?」
柴洛槿無精打采道回去算了。一路又是走走停停,不同的是她沒那麼多話了,一路縮頭縮腦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到王府門口時突然做了天大決定一般跳上石獅子,指天攥拳頭高喊,「問候你母親!天下敵又如何,我要高高抬起我的頭,邁開大步朝前走!要向人們證明我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土豆!」聲如獅吼,在長空上回蕩。
四十八、醉街
地,是四四方方王府前的石板地。
人,是端端正正四個大活人。
她在王府門口站定,前面有數百人馬,當先兩個人三匹馬,而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