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見到過外面精彩的世界,我不知道這種誘惑到底會有多大的吸引力。
老酋長已經站在了石屋外面,嘬起嘴唇,發出一陣悠長尖銳的哨聲,急迫而帶有威嚴,就像是軍隊集合的號角一樣。
只過了四五分鐘,石屋前面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明亮的眼睛讓人看得揪心不已。
那一條本來在屋頂盤旋蜿蜒的森蚺也游到地上,緩緩地從老酋長兩腿之間爬了過去,輕輕地昂起頭,將他頂在頭上,託在空中,俯視著面前的人群。
老酋長揮舞著手裡的柺杖,開始用一些我根本就聽不懂的語言大聲說了起來。
我低聲向凝雪問道:“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我們剛才的懇請。”凝雪也低聲回答。
老酋長說了一會兒,伸出柺杖向我和凝雪指了指,數百雙能發出光亮的大眼睛齊刷刷地射向了我們。我感覺渾身發緊,好像變成了一隻被一群兇殘的惡狼盯著的獵物。凝雪也恐懼地向後退了兩步,藏在我身後。難怪她會害怕,這些地下奇人的眼睛裡連一丁點友好的意思都沒有。
幸好他們沒有撲上來,只是滿懷不善地瞪視了我們一會兒,就將所有精力都用在傾聽老酋長的話上面。
凝雪在我耳邊低聲道:“他正在為我們說好話,而且還提到了可以走出地下困境的事情。”
但願這個誘惑能打消他們的敵意,使他們同意我們的懇請。
“開始決定了,酋長讓他們舉手表決。”凝雪又解釋說。
我趕緊轉過頭,看場上的動靜,大家都在猶豫,沒有一個人爽快地將手舉起來。我開始著急起來,如果是這種情勢的話,我們根本就得不到允許。
半分鐘以後,站在最前排的一名婦女撫摸著自己面前七八歲小孩的小腦袋,猶猶豫豫地將手舉了起來。站在她身邊的一個粗狀漢子惱怒地拉了一下她舉起的手臂,大聲呵斥著。女人低著頭委屈地為自己辯解,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我還是能清楚地聽到。
“他們在說什麼?”我小聲地問凝雪。
“她的丈夫罵她是惡魔附體了,同意這麼做就是想讓全族毀滅。女人辯解說她不想讓兒子和自己一樣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
這實在是個好兆頭,母親從來都是最愛自己的孩子的,為了孩子的前途命運,她們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我想不光是我聽到了她這句話,其他人也聽到了,因為又有幾隻手臂緩慢地抬了起來。
一條、兩條……我數著不停抬起的手臂,興奮不已。
過了一會兒,凝雪趴在我耳邊,喜悅的道:“已經超過一半了!”真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居然能將這四五百人的人群數目一一數過來,要是換了我,恐怕沒有半個小時,絕對做不到。
當老酋長再次說話時,舉起的手臂已經佔了大多數,我想是婦女的那句話幫助這群人作了決定,使他們為了後人,下定了再次面對滅頂之災的決心。
人群裡有人大聲說著話,老酋長俯視了我一眼,點頭說了一句話。
能感覺到凝雪在我背後抖動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我回頭盯著凝雪煞白的臉頰,趕緊問:“你怎麼了?”
凝雪翻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恐懼地說:“剛才那個人說,應該讓聖蛇決定我們的命運,聖蛇沒有吞下去的人才不是惡魔的化身,才能夠爬到聖塔上面去。老酋長已經答應了!”
這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訊息,讓一條大蟒蛇檢驗我們的身份,我們生還的希望還有多少?
【三】
人群已經變換了隊形,在中間圍繞成一個圓圈,將我和凝雪困在中心,想跑都不可能,那條大蛇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蜿蜒遊動,吐著“噝噝”的信子。
我苦笑道:“酋長,您真的要讓一條大蟒蛇決定我們的命運嗎?”
老酋長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在大蟒蛇頭頂輕輕摸了兩下,溫言道:“放心,這條大蛇是所有蛇奴的首領,好人壞人,它完全能夠分辨出來,它只吃過三個人,而那三個人都是犯了族規,理應處死的。”
這全是屁話,我根本就不相信。一條森蚺只要是在飢餓的時候,就會將自己面前的活物一口吞下,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這是天性。一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就連世界上擁有最敏銳眼睛的智者都不可能一眼分辨出來,我不相信一條冷血動物能做到。於是我將手中的牛角鑰匙交給凝雪:“如果我被這條大蛇當點心一樣吞掉,你就自己去找羅克吧,恕我幫不上你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