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爺已向上爬了一段,讓出一個“搖籃”給滿鳥鳥,並招呼滿鳥鳥趕緊脫離樅樹,他的身軀那麼肥碩那麼偉岸,萬一那樅樹承受不了他那二百來斤的重量,那就搞拐噠喲!滿鳥鳥嘔得腹中如洗,儘管有那幾個紅苕墊底,但與他平時的飯量相比,無異於杯水車薪,力氣早已用盡,此時哭喪著臉,搖搖晃晃站起來,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嘿地一跳,雙手攀上那個寄爺讓出來的巖凼,接著一聳身,一屁股歪在巖凼裡。奈何他的身軀過於巨大,屁股把巖凼填到滿滿當當,雙手雙腳都只能在巖壁上晃晃蕩蕩,那情形,真是瓦罐煨雞——腳腳叉叉在外頭。
而那棵樅樹,在滿鳥鳥那一跳之後,脆嫩的樹頂終於慘叫一聲,斷成兩截,一路呼嘯向下,摔進深谷中去了。
我眼皮一跳,暗罵一聲,四處一瞄,發現這邊巖壁根本沒有成規模的樹。看樣子,我們是沒有任何退路了,媽那個巴子的。
寄爺和我相互看了一眼,無可奈何,只得打定主意繼續往上爬。滿鳥鳥猶自嘀嘀咕咕,“老子可不是有意把樅樹蹬下去的哈,格老子的,是它自己不‘經事’,老子剛才過來時嚇得兩顆卵子米米打架,現在才基本消停了……”(經事:牢實)
其他三人又累又餓,塌在巖凼裡頭昏眼花,早已沒有心思去理睬滿鳥鳥“煮稀飯”,只想歇得一會是一會,稍稍恢復體力,再往上爬。
此時看對面的巖壁,又是另一番情景。原來我們剛剛所在的圓石頭居然也呈蛋形,很突兀地從對面巖壁中橫伸出來,體形巨大,通體瑩白,從當前位置一看,如果不是因為它大得出奇,還真會讓人誤以為那裡怎麼會有一個雞蛋。而它的旁邊,也有大量如蜂窩狀的岩石,只是有些地方已經空了,留下或大或小的巖孔巖凼,而有的更像幼蜂還未出來時頂上蒙的那層白色的圓頂,而滿山滿崖的矮樹雜草把這些神奇的蛋形石頭遮掩得更加神秘奇異。
唯一讓我們觸目驚心就是腳下深不可測、漆黑如墨的深谷,沒有水聲、鳥聲、風聲等任何聲音,只有那飄飄渺渺的薄霧在兩壁間來回遊蕩,更增添了一份虛幻和恐怖的氛圍。
“歇氣莫等汗水乾,走吧!老呆在這個地方也不是辦法。”寄爺開口說道,眼神有一種鼓和堅毅。
我仰頭向上仔細打量,弄得脖子都酸了,總算把這道壁陡的絕壁看個大概,頭頂不知還有多高,由於太陽移位,頭上漏下來的天光實在少得令人心酸。壁上除了一些人把高的雜樹雜草和長短不一的藤蔓,就是那些螞蟻蛋一樣的橢圓石頭和它們脫落留下來的巖孔巖凼了。
“上?還是下?”滿鳥鳥脖子伸長,抬頭問道。
“當然是上了。你腦殼‘搭鐵’了嗦?我們肯定要朝有太陽的地方走噻!”我笑罵滿鳥鳥一句。由於勞累過度,我已經顧不得用“彩普”說話,冒出來的都是地道的方言,好在覃瓶兒已基本適應,不難聽懂我的意思。
“要是這些石頭蛋是真的蛋就好了!”滿鳥鳥長嘆口氣,雙手撐住巖凼的邊緣向上一拔,誰知體虛力弱,加上他的屁股十分可觀,這一拔之下竟然沒拔起來,累得他狗日的他媽的亂通一通。
我暗自好笑,趕緊叫寄爺拉他一把,滿鳥鳥藉著寄爺一拉之力,總算把屁股像拔蘿蔔般拔出來了,依稀可以看見他屁股上有一個淺淺的圓形勒痕,加上他的屁股溝和褲子的褶皺,有點類似某個著名汽車的標誌。
“笑,笑,笑你老漢那搖褲兒,趕緊拉老子一把。”滿鳥鳥見我臉上的表情有嘲笑的味道,惱羞成怒,居然破口大罵!我臉一緊,趕緊閉緊嘴巴不再理他,惹毛了這條餓狼,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休息得差不多了,滿鳥鳥也能順利地站起來,我回頭對寄爺說:“看這個情形,想一個接一個上去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叫花兒烤火——各顧各,儘量不要挨個上,免得上頭的摔下來把下頭的砸進深谷,各人小心點就行。”覃瓶兒和寄爺自然沒有意見,各自找到最近的巖凼小心翼翼向上攀爬。
巖壁雖然陡,幸好有那些或大或小的巖凼巖孔相距並不遠,還有附近一些不掘不撓從巖縫中生長出來的雜樹藤蔓,所以我們爬起來並不是特別困難,而且儘量不往向下看,心理上也不是特別恐慌,最大的困難來自於飢餓。我爬起來的難度要大得多,一是因為背上揹著花兒,二是隨時要回頭叮囑覃瓶兒千萬小心,這樣爬爬停停,很快就落在了後面,連滿鳥鳥這頭行動遲緩的傢伙都在我頭頂斜上方去了!
越到上面,那蛋形石頭越來越多,我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趁稍稍歇氣的時候,我再次摸著一塊蛋形石頭仔細檢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