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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合適的人選麼?”
李氏笑道:“說來也巧,正好有一個呢。他名兒叫錢桂,今年二十了,在神武門當侍衛,他老子娘也是宮裡的老嬤嬤了。位分雖然低些,不過藍玉如今也不是格格了,嫁給他也不算委屈。”
“錢桂?”我不由得一怔,這個人我倒是聽弘曆提起過一次。據說是因為吃酒賭錢輸了,跟人打架而遭過責罰。雖不曾親見,然而據此來判斷,想必是個暴躁無賴的人。
皇后忽然聽聞我的聲音,不由得看了我一眼,“怎麼?你知道這個人?”
我忙頷首道:“奴才也是無意中聽人提起過一次,據說此人喜酒好賭,且脾氣暴躁。”
皇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李氏見狀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笑著對皇后說道:“這隻怕是謠傳,我見那錢嬤嬤規規矩矩,本分老實,想來她的兒子也壞不到哪裡去。”
皇后“嗯”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不過藍玉是罪臣之女,這事還得皇上點頭才行。我今兒也累了,你們且都下去吧。”
“是。奴才等告退。”我們三人忙起身告退。就見皇后使了個眼色給我,我微微頷首示意,同耿氏李氏一同出去,見兩人走得遠了又迴轉過來。
“皇后可是有什麼吩咐?”
皇后指了指繡墩道,“坐吧。我是想問問你,才剛錢桂的那事可當真?”
我點點頭,“奴才是聽弘曆說起過,所以記得。”
“原來如此……依你看,這事如何呢?”
我想了想回道:“指婚這事倒是個能讓弘時死心的法子,不過……”想到藍玉這般人才居然要被指給錢桂那個無賴,不由得心生憐惜。
“不過什麼?”
“不過,將藍玉指給錢桂這樣的人,藍玉心中難免會覺得委屈。她心中怨憤,又怎麼能安於一室呢?三阿哥本來就對她十分鐘情,他又是個做事顧前不顧後的性子,倘若知道這些,只怕反而惹出更大的麻煩來。況且,嫁給錢桂,也是留在京城,終究不妥。依著奴才的主意,既然要指婚,就把她嫁得遠遠的……”
“嗯,你說的在理。”皇后連連點頭。
“不如就在今年的進士裡選一個年輕沒有家室的,把藍玉指給他,再遠遠地放他一個縣令,豈不穩妥?”
皇后面露笑容,“好,這樣才好。回頭選一個合適的人,也不能太委屈了藍玉了。”
“是。”
“去吧。”
“奴才告退。”我走出體順堂,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我所能做的也僅此而已了。只能盼著藍玉能得遇良人,苦盡甘來。
我半倚在軟榻上,小路子俯身在一邊低聲說道:“皇上下旨令烏雅氏自盡,還焚屍揚灰……”
我心如被一隻手猛地一扯,痛徹心肺。那樣剛毅倔強的烏雅氏……
“皇上痛恨的是老八,革了烏雅氏的‘福晉’也就是了,何苦……”我的手顫抖不已。
小路子左右看了一圈,伏在我耳邊說道:“聽說是齊主子在皇上跟前說了烏雅福晉的壞話……”
“她說什麼了?”
“齊主子說,皇上封八爺為親王的時候,親眷來祝賀,烏雅福晉說了句‘何喜之有,不知隕首何日。’皇上聽了大怒,所以才……”
我嘆息一聲,“齊妃這是因為藍玉的事嫉恨她,所以才趁機報復……也是她自己太過剛毅了……”
小路子微笑著又道:“齊主子這些日子也不好過,藍玉格格嫁了人,三阿哥非但沒有振作,反而變本加厲,如今每天就是跟幾個姬妾喝酒作樂……”
我冷冷一笑,“弘時那是扶不起來的阿斗。不必理會他。沒有了弘時,李氏也就沒什麼可以依仗的了!”
“是,如今宮裡除了皇后就數主子您了……”
我閉上眼睛,是啊,也該知足了……
早春三月,雖是春暖花開,然而早晚卻依舊是料峭輕寒。我站在窗前,望著看細雨下紛落的梨花,一時間不由得痴了。忽覺身上一暖,轉過頭去原來是喜兒將一襲長衫披到我肩頭。
“主子,早上天涼,您身子還沒好盡,仔細再著了涼。”
我搖搖頭輕笑,“不礙事,正想透透氣。”話音未落便忍不住咳了起來。喜兒忙扶著我走到床前坐下,埋怨道:“還說不礙事呢,這病纏纏綿綿都有半個月了,您還不知道保養。眼看著皇上就要去圓明園了,您這樣的身子怎麼隨駕啊?”
我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