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水秀走了進來,“裕主子過來給您請安。”
我看看外面的細雨,含笑道:“請她進來吧。”
不多時,就見耿氏穿著一身天香色的長袍,踩著高高的花盆底走了進來。見到我忙上前屈身道:“給熹妃姐姐請安。”
我笑著挽起她的手臂,“快起來吧。這下雨的天,你怎麼倒跑了過來?”
裕嬪笑著在我身側坐下道:“連著幾日都沒見到姐姐,心裡惦記,所以過來瞧瞧您。順便帶一句皇后的話。”
我忙站起身來,“皇后有什麼吩咐嗎?”
裕嬪答道:“皇后娘娘說,你身子尚未痊癒,這次就不必隨駕往圓明園了。就在延禧宮好好休養,暫時代理後宮事務。”
我忙躬身道:“熹妃領皇后諭旨。”
裕嬪輕鎖眉頭,嘆息一聲,“只是你不去,我就覺得悶悶的。這深宮內院的,到底不如圓明園那邊舒適。”
我含笑道:“有你在皇上身邊服侍,我也就放心了。懋嬪做事粗枝大葉,終究不如你細緻。”
裕嬪一笑,“若論細緻,誰又比得上姐姐你呢?”
我搖頭輕笑。忽然想起一人,“齊妃呢?她不隨駕麼?”
裕嬪捂著嘴笑,“皇上惱弘時,連他的黃帶子都革去了。如今見到齊妃就心煩,又怎麼會讓她隨駕呢?”
我轉頭望向窗外,“說到底,咱們的興衰榮辱都是繫於一身。真正所能依靠的終究還是兒子,彼興我興,彼衰我衰……”
裕嬪也被觸動了心思似的,“母憑子貴,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李氏心太高,可惜弘時卻又偏偏太不爭氣,所以才落得今日這樣的地步。我只盼著弘晝能平安富足地過上一生也就足願了。”
我轉過頭來望著她,她一臉的平和。我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我也盼著弘曆弘晝能一生都彼此襄助,同享富貴。”
兩人相視一笑,心意彼此明瞭。
人命
皇帝御駕離京,紫禁城內頓時清冷了許多。
我站在窗前看著院內的柳綠花紅,心中反倒生出無限悵惘來。人無千日好,花無白日紅啊。
正嘆息間,小路子上前輕聲道:“殷大人進來給主子請脈來了。”
我不覺詫異,“怎麼是他?讓他進來吧。”說著轉身走到軟榻跟前坐下。
不多時就見殷和躬著身子走了進來,一甩馬蹄袖,跪倒在地,“奴才殷和給熹主子請安。”
我欠欠身,抬了抬手臂,“起來吧。賜座。”待殷和坐下,我這才問道:“怎麼,你沒隨駕去圓明園麼?”
殷和垂首答道:“皇上說熹主子身子欠安,所以特命奴才留下來。”
我心中微覺一暖。“其實我已經好多了。”
殷和依舊是必恭必敬,“這要等奴才為主子您請過脈以後才知道。”
我含笑伸出手臂,殷和側著頭凝神診了半晌才收手含笑道:“熹主子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病體初愈,還要留神保養。奴才為您開一副滋補的方子,再輔以膳食,當保無虞。”
“倒讓你費心了。”
殷和忙恭謹地答道:“這是奴才的本分,熹主子言重了。”
我微微一笑,轉頭對喜兒說道:“拿前兒得的那隻印章過來。”
“是。”喜兒答應著取來一隻銀緞錦盒。我接過盒子輕輕開啟,裡面是一枚精雕著山水樓閣的黃田石印章。
“這個,送給殷大人。”我將錦盒慢慢推倒殷和麵前。
殷和緩緩站起拉,躬身道:“奴才謝熹主子的賞賜。不過無功不受祿,這份禮殷和不敢收。”
我淡然一笑,“你對我一直是忠心耿耿,我對忠於我的人向來是不會吝嗇的。既然是我賞你的,你儘管收下就是了。”
殷和上前幾步,跪倒在我的腳下,“殷和的命是熹主子您給的。即便沒有任何賞賜,殷和此身此心也都是熹主子您的。”
我輕輕攙起殷和,對著他柔柔地一笑,“收下吧。”
“是。”殷和垂下頭,兩行清淚劃下。
這日,正在房中抄寫金剛經,小路子忽然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低聲道:“主子,出大事了!”
我一驚,“什麼事?”
小路子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我會意,於是摒退左右。小路子這才自袖中取出一封新道:“十三爺派人送來的加急密函。”說著壓低聲音道:“聽說是十四爺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