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女兒不像爹爹口中那樣的…娘還不清楚麼…去年女兒無意衝撞了那金媒婆,哪知道她嘴巴那麼快,把我說的跟女俠似的…”
“你還女俠…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出口,人家都在傳咱兵部總司府裡,養了個沒大沒小的女山賊…你爹爹能不氣麼,可是這麼多張嘴,哪能堵的過來…你就聽娘一句勸,好好地學學女孩子的沉穩莊重,將來遇上有緣人,生兒育女,幸福地過完一生,這才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啊…”二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秀眉輕擰。
母親這般的苦口婆心,夢汐知道孃親的擔憂,可是又能怎麼去跟她解釋呢…無意再去爭辯,夢汐低頭欠身,帶著丫頭回自己的園子了…
第四十四回 布莊小繡娘(一)
城北一家略略有些偏僻的布莊名喚繡織紡,平日裡成匹的布料賣的少,但是這裡的繡品堪稱一絕。熟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即便這裡地處偏僻,可是依然有許多大戶人家來訂購繡品。
繡織紡只有一個老闆娘,是個三十有五的女人。繡工何其了得,也很會經商。她招攬女子為其訂貨的人家繡活兒,按工給錢。旗下的繡娘少說也有數十名,大家都叫她繡夫人。
一間寬敞的大房子裡,一條長長的通鋪上,齊齊地睡著十幾名小繡娘。清晨天剛亮,一聲雞鳴,繡娘們揉著迷迷糊糊的睡眼起身梳洗。
“疏香妹妹,聽說繡夫人把昨個新接的一單喜服的活兒,交給你來做了?這單活兒可是個肥差啊…疏香妹妹真是有福氣…”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女子,身著豔麗紅裝,但料子顯然只是普通的棉布。一邊拿著手巾擦拭臉上的水珠,一邊悠悠地晃到鏡子面前立著的女子身邊,眼神極為不懈。
在她看來,這個叫疏香的女人定是使了什麼詭計,讓繡夫人總是對她另眼相看。才來了半月有餘,繡夫人就把這麼大的一單喜服交給她來做。想她來這裡做繡娘,都已經一年多了,卻還只是做些市集上販賣的絹帕、香囊類的小物件兒。
叫疏香的女子,聽著那女人不友善的話語,卻依然不為所動。握著梳子一下一下細細地打理著自己的頭髮,而後在桌子上取來一塊半大的素布方巾,三盤兩卷,幾下便將長長的頭髮收在方巾裡。輕輕繫好,這滿頭的長髮便服服帖帖收裹在方巾下面。
女子轉身,眉清目秀、眼神灼灼、鼻樑高挺、瘦削卻不羸弱,這女子正是磬兒。
“清荷姐姐若是想做這單活兒,妹妹讓給您就是。妹妹初來乍到,只想憑自己的一雙手,掙些錢過活就好,別無它求。”磬兒的凌厲氣勢,讓那女子有些怯怯的往後退。磬兒抬眼直視,不給那女子喘息的餘地,這半月來自己已經遷就她很多了,什麼叫“得寸進尺”,磬兒算是真真的領悟了。那女子有些被震住,許久沒在說什麼,磬兒轉身跨出門去。
還記得半月前離開慕容府,磬兒在城北的一間客棧住了兩宿。偶然的一次在街上,遇見一個下人拿著自己的畫像到處詢問。畫像上邊的自己是在慕容府裡的裝扮,雲發披肩、珠釵斜倚。從那天起,磬兒便將自己烏黑的長髮用粗布方巾輕輕盤起,將珠釵收進包袱,轉頭換面,也從此改了名字,叫疏香。
古語有云,“冷豔疏香寂寞濱,欲持何物向時人。”梅,又稱疏香。
來到繡夫人的房前,磬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吧。”屋裡響起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
磬兒推門進去,繡夫人背對著磬兒正坐在梳妝檯前,藉著鏡面,繡夫人看見來人,微笑著轉身,“是疏香啊…找我何事?”
磬兒微微欠身:“這半月來,承蒙繡夫人對疏香的照顧,在這裡不但有吃有住,還能夠依靠自己的雙手掙些錢養活自己,疏香感激涕零。只是疏香還有一事相求,望繡夫人成全…”
繡夫人本就生的俊美,即便已經過了花信年華,依然風韻不減。靜靜的坐在那裡,很認真地問:“何事?”
“是這樣的,疏香有些不習慣與眾多姐妹睡通鋪,我想要搬出去住…疏香保證絕不會耽誤工作的,早上我會按時來做繡活兒,做不完的,晚上我還可以帶回住處去繡。如此一來,疏香不但能夠擁有自己的生活,還能不必打擾其他繡孃的休息時間…疏香覺得…”
“我同意了!”繡夫人打斷磬兒的話,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磬兒的面前,拉著磬兒的雙手走到廳前的椅子上坐下,緩緩道來:“那日在茶莊見到你獨自一人喝茶,我就在你的鄰桌觀察了許久…想我繡心一生閱人無數,看見你這般落寞,還提著包袱,想必是尋親不得或是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