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
十三一邊說著,一邊瞄著我的表情。見我只不過驚訝了一瞬,隨即平靜下來,面色無波的看著他,也漸漸收了聲兒。
我本是想請了安就往回走的,可這當兒,他不開口,默默的與我對視著。我幾次張嘴,都想告辭離去,無奈心底極不願意回到那喧囂的營地,回到那黑暗的現實中。靜靜立了會兒,
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昨兒個,你可有見到,”頓了頓,望見四下無人,才安心道,聲音卻是壓的極底,“鄔先生?”
“恩,”我點頭,“見著了。”
“他和你說了些什麼?昨兒個才把先生給弄進來,他卻不休息片刻,徑直開口說要找你……怎麼了,君寒,君寒,你走的什麼神兒?”
“啊,”我猛然回過神來,整撞見十三疑惑地望著我,“叫你幾聲都聽不見,想什麼呢?”
“……十三爺,”我慢慢抬起頭,不知該用何種表情去面對他,費力地扯出了一絲微笑,“若說不愛,為何屢屢相救?若說愛,”緩緩地移了視線,面對著蒼茫草野,心裡也是一片淒涼迷濛,“也不過是為他所利用的棋子吧!可又為何……”為何三番四次在我動搖時給予我信心?若說剛開始只為想要有朝一日為他所用,對我之好,那後來呢?我可以把他送我的簪子當作對我努力靠近皇上身邊的獎賞;可以在他捨命相救時認為他不過是出於本能想要挽救一枚棋子;可以……但,茫茫綠野上,是誰鏗鏘有力、堅決如鐵的話語敲響在耳邊,一字一字,蕩氣迴腸?
“江山我要;你,我也要!”
“……君寒,”十三望著我的眼裡微微流露著無奈和憐憫,緩緩搖了頭,“你要知道,他是皇子,是阿哥,是——我的四哥。他所揹負的,不是你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你可知,他真正要想的是什麼——他要的,不過是平靜的過完一生,能在有生之年為朝廷、為百姓多做點事!可是,”他苦笑,“你又可知,八哥他們把這朝廷攪成了什麼樣!你可還記得,那年,我和四哥所為何事三番五次下江南?!”
我想了想,道,“……聽十三爺提過—好象是那年江南一帶水災頻頻,顆粒無收,百姓疾苦—你們下江南,就是為了籌集善款。”
他點頭,“對。但最開始,我和四哥卻是分文沒有籌集到。江南多的時鹽商大戶,這些個對百姓是救命的銀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豪賭,一頓幾十上百道山珍海味的家宴。那些鹽商仗著暗地裡是八爺手下的人,卻是一錢銀子都不肯捐。非得擄了袖子,拿了鞭子,才不情不願地按著我們事先例下的款數捐了銀子。回頭卻是向八爺摻了我們一本,哭訴鹽市不好,已是虧了多少云云,好象捐了那一點銀子就要傾家蕩產似的,”他不屑地嗟了一聲,“八爺跑到太子那裡去,說是我們為百姓著想什麼的,心是是好,可這做法未免過了一些。說是要兼顧天下百姓,不可存了偏袒之心——後來皇上知道了,才會在我們二下江南時,急急召了回京。”
我嘆息著搖了搖頭,雖知道這官場黑暗,但萬萬沒預料到如此地步,想著他們為國為民如此,心下也替他們覺得委屈,“四爺十三爺為百姓如此,卻換得個吃力不討好的……”
“還有更汙濁的事呢!”他冷哼,“你可知,同一年,那場科舉舞弊案?”見我搖頭,他接著道,“河南一地考生公然在科舉考試中作弊,監考的官員因是事先打了招呼,也是視而不見——虧得鄔先生寫了詩諷刺這場試,舞弊才被及時制止。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微垂了頭,目光暗淡,有些苦楚道,“那一首詩,卻硬被他們套上有輕視聖上的意味,放了榜,從頭到尾卻沒鄔先生的名——給他的,僅僅是四個字——永、不、錄、仕!”
我“啊“了一聲,驚訝地望住他,“那鄔先生十年寒窗苦讀,不就付之東流了嗎?他一儒學文人,不入仕,這下半輩子可怎麼……”
“虧得四哥慧眼識珠,”他雖是不露聲色地說著,眼裡卻有一抹深深的敬仰欽佩之意,“請了先生回京。也多得有了先生,我們才有了這移花接木的妙……”意識到失語,他猛然閉了嘴,微微有些尷尬地看著我。
我心下苦楚,面上還是淡淡的,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什麼似的,“鄔先生,確是學識淵博,不入仕,是可惜了他。”但,即使做了四爺的幕僚,這下場,他不是不知道的吧?不論是否有一天四爺登上那個位置,知道的太多的人……狡兔死,走狗烹。
“我是不知道鄔先生對你說了什麼,但是,既然四哥都說了不會勉強你,我們自然也……”
“你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