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
難不成為了一個葉氏,要將威遠侯斷送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委屈葉氏了。
他目光略帶歉意的瞥了葉氏一眼,梅梅一向溫柔賢良,她一定會比若曦更能體諒她的,畢竟他也是沒法子,他面對的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啊。
威遠侯咬了咬牙,最後緩緩地吐出:“皇上,此事是微臣糊塗,一時間被葉氏迷了眼,做出這等糊塗事情來,不過今日朱三爺的話,如當頭一棒,將微臣喝醒,微臣回去後,立刻請族長,開祠堂,將葉氏的名字從族譜上除去。”
這話一落,就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音,葉氏沒想到皇上一句話還沒開口,威遠侯居然就這般輕輕鬆鬆的將她賣了,果真是薄情寡義。
若是威遠侯能對皇上抗爭幾句,哪怕就一句,她這心裡也不會如現在這般難受,這就是她當年用盡手段嫁的男人嗎?
要知道,當年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啊!
她身為葉府的庶女,不受嫡母待見,更是飽受嫡姐欺負,就是府裡的下人,都時常辱罵她。
那一日,她被嫡姐誣陷,說她偷了她的首飾,被嫡母關在黑暗無人的後花園的空房中。
一身華貴,被人眾星捧月般奉承的他,不知道怎麼誤入了後花園,撞見了蜷縮著身子,抱著雙膝,嗚嗚哭泣的她,微怔之後,他和顏悅色的接近她,笑著對她說:“女孩子的眼淚是珍珠,不能哭。”
說完,他砸了鎖,伸手將她扶來,牽著她的手,去了嫡母的面前,替她求情。
因為有了他的青睞,她的日子好多了,至少父親眼裡能看見她了,偶爾還會去她的院子坐上一坐,從那時候起,她就覺得他是她的救贖。
他每次來葉府做客,總是不忘給眾位姐妹帶點好吃的,好玩的,而她的東西表面上和別人一樣,可是他總是趁人沒發現的時候,偷偷的再塞一些,而且每一件都是那麼的合她的心意。
漸漸地她長大了,心裡偷偷的有了期盼,在花前月下,他吻了她,再然後,她將自己交給了他,害羞帶怯,心神迷醉,因為他說,他會將她從葉府接走。
她以為的接走是八抬大轎來抬她,可是到最後,他只是一頂素顏的轎子,將她抬到了深巷的一處。
她成了外室。
也是從那一天起,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那個會砸鎖,牽著她的手走出後花園的芝蘭玉樹的少年了。
可是到了今時今日,她才算徹底的明白,那個牽著她手,走出後花園的芝蘭玉樹的少年,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
那一日,不過是這個男人腦袋進水了。
這般輕輕鬆鬆捨棄她的男人,怎麼會還會有悲天憫人的心。
他說得這般輕鬆,根本就沒有想過,若是自個兒被威遠侯府從族譜上劃去,日後如何立足與人世間,幾個孩子如何抬頭見人?
威遠侯此言一出,金殿上所有人的眼珠子差點都瞪了出來,尤其是長公主,盯著威遠侯,像是在他身上要看出一朵花來。
威遠侯說這番話的用意,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說到底,不過是想要自保,想要保住威遠侯府罷了,畢竟朱三爺的話,那是威壓深重,而且鐵證如山,當年的事情,別說朱三爺和自己了,就是皇帝也清清楚楚,所以再想保住葉氏,已經不太可能了,此時此地想要自保,也只有捨棄了葉氏。
只是,他這般輕輕鬆鬆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太過驚人,太過薄情寡義,也實在的讓人寒心。
葉氏縱是萬般不對,縱是會給威遠侯府和他帶去無盡的麻煩,可是她畢竟和他同床共枕了這麼多年,連孩子都生了幾個,可是他這樣,半點遲疑都沒有的,輕易的捨棄了她。
倘若,她不是天朝的長公主,倘若,她身後沒有太后和皇帝,當年,他是不是也會這般輕易的捨棄自己?
長公主的腦中不知怎麼的就冒出這樣的問題?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威遠侯府,因為他和長公主想到了類似的問題:同床共枕,為他生兒育女的平妻,這般輕易的捨棄,是不是對他這個皇帝,也會輕易的捨棄?
雖說皇帝這些年一直記得當年威遠侯救駕的事情,所以即使他對威遠侯頗為不滿,可是卻因為記掛著他的救命之恩,一再的提醒自己容忍著。
可是,這一刻,皇帝見識到他的寡義之後,對他的品行卻懷疑了起來,就連那救駕之事,都耿耿於懷——或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高尚吧!
威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