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只敢抽泣,眼淚卻不住的往下落,沁入他白色的前襟,溼濡了一片。此時端木羽也出了殿,我這個方向正好見他看著我,他眼裡流露出莫名的悲傷,直視著我這邊,遲遲不肯離去,直到皇后輕聲將他喚了喚,才醒過神,痛楚的將我再看一眼,才是乘著轎攆離去。
我便也止住了哭聲,望著他轎攆離去的方向楞楞出神,心裡似乎被一根針扎過了一樣,也許是夜色清冷了吧!竟覺得周身涼涼的,半晌才回過神,對著楚舒白說道,“我回去了”。
他便點了點頭,有宮人將特地為我安排的軟轎抬了過來,我才踏上,隨了他們去。其實心內一直在不安,我清楚那份不安是來自於端木羽,卻不明白為了什麼要因他不安,只說服自己是因著沈夜凱還喝的爛醉,我是擔心他罷了。
只消過了這一晚,明天,我就得去風鴝了,可是,在這裡我還有很多未了的心事,譬如姐姐,譬如沈夜凱,韓海易,葉玉銘,甚至是端木羽,心頭亂如麻,那麼多的事還未了,我卻只能甘坐著等待。
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今晚,可現實是,越希望它晚些結束,反倒覺得它結束得太早,一宿未眠的等待,我一如睡過很久後般的清醒,心似被冰凍了,那般涼涼的。
一大早,便有司禮間的大人領了一群姑姑,宮女過來,對我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從沐浴到穿衣,衣是那種煩瑣的宮廷裝,從裡至外將我包裹了起來,厚重且繁複,勒得人透不過氣來,我清楚這是必要的裝束,任我反抗也是無用的,只好由了她們去;本來還需要點上守宮,但我已並非清白,那大人也是清楚,便免了這糟。
處理完了服飾,接下來便要帶上鳳冠,那鳳冠又是用幾根金色的簪子綰住,一下子覺得腦袋重了許多,加上那禮服,走幾步便要吃力,索性一切都有宮人的扶持。
公主和親,怎都是百官送迎的場面,我這個公主卻有太多的名不副實,想必昨晚百官中便已傳遍,本是皇帝寵妾,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可以遠嫁風鴝為妃,如此也許還不夠,不知傳得怎麼猥瑣了,但怎樣,今兒也只能挺著過了。
鑼鼓齊鳴,鞭炮齊響,端木羽與皇后並肩站在那高臺上,我由著宮女扶持,一步步踏上那撲滿紅地毯的玉階,走到離端木羽不遠處,行三拜九叩之禮,三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才算是禮畢。
端木羽從太監手裡的紅盒子裡雙手接過那柄玉如意,才向我走來,直到走到我身邊,將那玉如意放到我高舉的雙手中,我正準備謝過,卻見他半蹲了下來,與我平視,用微小得只能我們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道,“顏顏,兩年後,朕一定接你回來”。
我抬首,不解的望他,既然都將我送出了,又如何能要得回來?待回來後又如何?我已經不會是現在的我了。
只是他眼裡的悲痛之色確實感染了我,本就麻木的心突然之間猛地抽搐了一下,我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再抬首時,眼裡已全是淚水。
端木羽眼裡的痛楚之色更盛,但仍是吃力的站起身來,我也隨著他站起身,道,“謝皇上”。便將那玉如意遞到小桃手中,由著站立在一旁的宮人扶下玉階,上了那千人隊伍中最華麗的一輛馬車。
抬手掀了那簾,卻見端木羽依舊站在那高臺之上望我,我也看著他,眼裡早是淚水滿眶,不自覺的滴落下來,我四下張望,尋找姐姐的身影,至少想要再見她一眼,卻見端木羽身後撞撞跌跌的跑出一人,華麗的宮裳僅次於皇后,那正是姐姐,此刻她追著依然開始行駛的車隊追趕著我,我伸出手與她揮了揮,不自覺的,又是哭了出來。
我撩了窗簾,只兀自在車內哭出聲來,此情此景太讓人難過,我再也不忍心去看,只聽見姐姐高聲朝我叫道,“顏顏,顏顏”,更是絕望的無法抑制自己。
一聲聲的鑼鼓,鞭炮聲漸漸淡了去,我估摸著,許是已經出了京了,模模糊糊地,便與小桃跟春翠抱在一起睡熟了去。
伴隨著車軲轆聲,我知道自己離原本的生活已經越來越遠,不知道即將迎接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前方馬嘶鳴的叫聲極大,將我從沉睡中喚醒了來,
車隊停了下來,我亦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只在車內靜靜地等待,不料,車簾被人掀開,一柄劍橫在了我的脖子前,只聽得有人道,“皇兄,怎可娶個不潔之人回我風鴝?”
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我在腦中思付著是誰,同時也在思考對策,如何應付。
118。…棋子(4)
“住手”。與此同時,是楚舒白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