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眾人皆看向周天行。
地上啼哭的思兒也停了下來,梨花帶雨的揚著臉,問:“王爺可是要為思兒做主了?”
周天行蹙眉,喝道:“來人呀,將這個假冒侯府貴女的風塵女子拿下!”
思兒幾欲暈倒,驚呼:“不,我冤枉,我是淮山侯府的貴女!”
周天行冷笑,問道:“你既然是淮山侯府的貴女,那為何有人指證你是風塵女子?你既然是淮山侯府的貴女,為何又要假傳侯府小姐的命令,玷汙她的清譽?”
思兒被問住,她現下的身份,確實是淮山侯的貴女。只不過,在此之前,她是風塵女子。因為曲英到了適婚年齡,曲懷便重金將她從勾欄樓中買到侯府。一來,可以教導曲英一些閨房之術。二來,將來可以成為侯府的助力,成為周天行的媵妾,奪得周天行的歡心。
所以,她現下是曲英名義上的族姐。
而今天的命令,更不是她假傳的,全是曲英受益於她。
只是,這些話她都不能說,因為侯府不會承認,曲英更加不會承認。說了,還等於背叛了曲英,背叛了侯府。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周天行已經下命道:“此人,居心叵測,本是風塵不潔女子,卻假冒侯府的貴女,玷汙侯府的名聲,陷害本王府中的下臣,其罪當誅,其心當誅!來人呀,堵*的嘴,把她亂棒打死!”
話畢,不給思兒和她的奴婢喊冤機會,兩人已經被堵上嘴拖走。
周天行轉而看向侯府眾人,道:“卿等以為本王如此處置可妥當?”
侯府眾人脹紅了臉,這個思兒,是他們侯爺高價買回來,花了很多心思調教的美人,就這樣沒了。周天行這個決定,可真是狠狠給了侯府一巴掌。
可惜,侯府上下還得笑呵呵的接受,他給的理由實在是太光明正大了。若是她們此番為思兒辯駁,那豈不是承認了思兒是侯府之人?
貴族中,買風塵女子做陪嫁的媵妾,並不是稀罕之事。但這樣的事情畢竟有辱賢名,所以都只是私下進行。如今,思兒身份被周炳一語道破,便註定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侯府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一拜,感謝道:“王爺英明,一眼看破這個淫婦的詭計,保得我侯府的名聲,我等感激不盡!”
周天行頷,答:“以後大家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禮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又道:“此事,卻也起到了一些警示作用。這個風塵女子既然能假冒侯府貴女,且騙得本王府中下臣相信,必定也是對侯府的規矩知曉一二。風塵女子居然知道侯府中事,可見阿英小姐對侯府下人平時肯定疏於看管,實在不該呀!”
他的話裡已經包含對曲英的斥責和警告之意,眾人如何不知,只能悻悻頷,連連稱是。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蕭予綾面無表情,抿著唇,一言不,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緒來。
周天行斜睨她一眼,動作快得她來不及分辨他的情緒。
然後,他對周炳說道:“小公子受驚了,還不快送她回去?”
周炳答應著,攙扶蕭予綾往回走。
兩人一路無話,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喜悅,好似被大石壓在了身上,各自的胸口都有些氣悶,窒息感隨著步伐越來越強烈。
走到迴廊無人處,周炳終於忍不住小聲說道:“主子,我們離開這裡吧!”
蕭予綾一驚,抬看他。
他的聲音原本很小,但因為她注視的目光,他好似有了無限的勇氣,鏗鏘有力的說:“主子,我們離開這裡吧。今天這一局,是曲英為你佈下的。我在侯府多年,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曲懷的毒辣。你惹到了他們,日後的日子必定不好過。不如,我們一走了走?”
他話畢,滿懷期望的回視她,她卻把頭一撇,繼續往前走,沒有對他的突奇想表任何看法。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一咬牙,又追了上去,繼續道:“主子,奴才知道你捨不得郡王,但是你想,郡王即便現下寵愛你,可皇家之愛,能有多久?奴才、奴才、奴才……雖然是個閹人,地位低下,但是願陪著主子到天涯海角!”
說這話時,周炳的心咚咚直跳,說完以後,他反倒鎮定下來。剛才看到蕭予綾被思兒冤枉,他就想,若是她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離開咸陽。
可惜,他的一番肺腑之言,在她那裡還不如一顆石子掉在湖裡,一點波痕也沒有引起。她不曾駐足,徑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