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隨著執拂塵內侍的一聲高唱,兩乘腰輿於淑景院院門前停下,我與皇上一前一後走下轎來。
大概裡頭正亂著,院門前空無一人,皇上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下,不知是在怪罪淑景院諸人不懂規矩,無人接駕,還是在擔心我那碗黑豆鯽魚湯露出了甚麼馬腳。
我跌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後,朝淑景院正堂走去。一進正堂,就見邵采女釵環盡除,跪在當中。而在她面前坐著的,是一臉怒色的太后,和悠然看戲的太妃。
皇上的眉頭,又微微皺了皺,我身為下屬,趕忙向太后和太妃福一福身,替他出聲詢問:“臣妾見過母后,太妃。不知邵采女所犯何事,竟跪在這裡?”
第72章 撲朔
太后沒叫我平身,只道:“她沒犯甚麼事,只是牛才人中毒,又才剛小產,她身為位分更低的嬪妃,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未免有所不妥,因此哀家命她去了釵環,在這裡跪著思過。”
思過?我看是怒火攻心,要想找人遷怒洩火才是。我暗自撇嘴,但沒有做聲,只以眼角餘光,看了看皇上。
皇上果然不高興了,待向太后、太妃行過禮後,馬上道:“牛才人事出突然,邵采女肯定也是才剛知道,所謂不知者不罪,還請母后饒了她這一回罷。”
邵采女一定沒想到,皇上竟會出聲替她說情,一時間,她的臉色迸發出奪目的光彩,即便沒有首飾傍身,也無法掩其光芒。
我卻暗暗地嘆息一聲,皇上哪裡是要替她說情,只是惱怒太后當眾遷怒於他挑選的嬪妃,覺得失了臉面罷。
我想,太后到底不好太過拂了皇上的面子,所以才在皇上出聲之後,很快地道:“既然皇上發話,邵采女你就起來,回房思過去罷。”
邵采女剛剛見著皇上,卻馬上又要被趕回房裡去,那滿心的不甘不願,登時寫到了臉上。她偷偷地朝皇上這邊看了看,但皇上這回沒有再出聲幫她,因此她只能垂下頭,行過禮,默默地出去了。
直到此時,我仍舊半蹲著,保持著萬福的姿勢,而太后卻絲毫沒有叫我起身的意思。
一旁的太妃看著我,若有所思。
皇上臉上有隱隱的擔憂之色,但甚麼也沒有說。
“皇上怎麼不坐?”太后出聲道。
皇上看了看太妃,朝旁走了幾步,於左手邊第一張椅子上坐了。我想,若要嚴格遵守大梁國後/宮的規矩,此時太妃應該挪地方,把太后旁邊的另一張主位,讓給皇上的罷,畢竟她只不過是個太妃而已,雖說是皇上的生母。
瞧我,多麼鎮定,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小腿,都開始隱隱作痛了,居然還有心思想這個。
這時,太后出聲了,但問的卻是皇上,而非是我:“皇上就不問問,哀家為何不叫皇后起來?”
皇上扯著嘴角一笑,笑容很有些冷清:“母后是太后,是長輩,別說讓她福身,就是讓她一直跪著,兒臣又能問甚麼?”
這話看似動聽,卻讓太后為之一哽,停頓了半響才吐出下一句話:“牛才人今日突然中毒,後又因毒後體虛而小產,皇上可知是甚麼原因所致?”
皇上肅容,坐直了身子問道:“兒臣不知。不知太醫可曾為牛才人診治過了?有甚麼說法?”
太后望向於我,冷聲道:“若不是因為牛才人中毒與皇后有關,哀家又怎敢一直不讓她起身?”
不等皇上接話,我先訝然抬頭:“母后何出此言?臣妾遠在甘泉宮,怎會與牛才人中毒一事有關?母后一直不讓臣妾起身,臣妾還以為自己是於孝道上有虧,正暗自反省呢。”
皇上接話道:“正是,方才朕也在甘泉宮,皇后一直沒出去過。”
太后冷笑道:“皇后若要做甚麼,又豈會需要自己親自動手?隨便使個人便得。皇后敢說,那碗黑豆鯽魚湯,不是你賞給牛才人的?”
由於一直半蹲著,我的兩條小腿,更覺疼痛,但又不敢擅自直起身來,只得強忍著著回答太后的話:“回母后,臣妾的確是賜下了黑豆鯽魚湯,不但牛才人有一碗,馬才人也有。”
皇上馬上道:“既然馬才人也有一碗,為何她沒事,牛才人卻中毒了?”
“許是她沒喝罷。”太后不以為然,淡淡地道。
“不如傳馬才人來問一問。”太妃從旁提議道。
太后卻沒同意,只道:“依哀家看,當務之急,還是先驗一驗這碗黑豆鯽魚湯,正好鄒太醫就在這裡。”
太妃的意見被忽視,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