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霧氣在深秋越加瀰漫,遠處岸上傳來的微弱燈光將這霧氣渲染成昏黃的顏色,凌鈺只靠感覺往前,腳下沒有阻礙,她計算著路程應該差不多了,應該快要走出這一片濃霧了。
只是邁步往前時忽然撞上一個硬物,凌鈺驀然彈開,驚恐地一聲尖叫出口,“啊——”
望不見的視線裡伸出一隻手將她握住,對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阿鈺?”
聽聞聲音。也感受到這大手的力道,凌鈺的驚恐漸漸減輕,她顫聲道:“是天子麼?”
是梁肆啟,他深夜至此來看望胡姬?
“你在這裡做什麼?”梁肆啟警惕而疑惑地問她。
凌鈺被他語氣中的沉怒怔住,她道:“我迷了路……”
他微頓了片刻,手掌滑下將她的手握住。牽她往前走。一路上一言不發,但是他的手卻將她握得緊,終於走出這一片濃霧,視線變得清晰,凌鈺微微喘著氣,梁肆啟正一瞬不瞬望著她。
“天子,這裡是哪裡,怎麼會有這麼一片像迷宮的地方。”凌鈺假裝虛驚未脫,拍拍心口道,“好嚇人。若不是天子我都走不出來。”
梁肆啟眸底深處仍有質疑,“你怎麼會走到這裡。”
“天子忙於政務,妾也無事,索性就走到這裡來散心,不想這個寧靜的湖裡還有座小橋……”
“你看到什麼了?”梁肆啟直直望住凌鈺。
凌鈺凝視他的雙目。裝作驚訝地搖頭:“難道這裡還有別的景緻麼?”
梁肆啟淡聲道:“沒有,你沒事就好。”
“這麼晚,天子怎麼也會到這裡來?”
梁肆啟轉身,“走吧,寡人送你回宮。”
他沒有解釋,或許是因為想念胡姬才來這裡。好在他也沒有再疑心她,凌鈺落下口氣跟隨他的腳步離開。只是才下了岸,前處便守候著許多侍衛軍。
原來梁肆啟這麼著急就帶了侍從過來守護胡姬的安危,凌鈺詫異道:“天子,這……”
“這湖容易使人落水,寡人派人守著。”輕描淡寫,他已安頓好了胡姬。
第二日尚在睡夢中,凌鈺便聽茜蘭跌跌撞撞跑進殿來的聲音,“珍妃,打起來了!”
凌鈺幾乎是驚坐而起,“陸公打來了?”
茜蘭狠狠點頭:“陸公請肯出兵天子不理,於是迫不得已逼近王都,此刻訊息傳來早已過了好幾日,陸公與雲公的兵馬已在綺國城門下,與曾衛將軍抗衡。”
這一場“抗衡”必定是陸玦勝利,毫無疑問,因為曾衛將軍曾趨遠已臣服於陸玦。
緊張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再過兩日傳來訊息,曾衛將軍分兵鎮守綺國後門,被兩軍大破前門而入。若後門再敗,那麼陸玦該入胡王都來了。
梁肆啟大罵曾趨遠無能,再派將領前去胡王都城門鎮守。只是梁肆啟依舊不急,他不認定陸玦會敗得了他的國,他依舊只將這當作一場好戲。
但是梁肇啟卻不一樣,金鑾之上,他苦心勸梁肆啟命四大將領召集會議,詔令其餘兩國諸侯來胡,但是梁肆啟不聽。臣子也勸,不過樑肆啟都不會接受,他一意認定這場仗陸玦只是玩物,是他可以操控於鼓掌中的玩物。
這些訊息由父親告訴凌鈺,凌鈺坐在殿中沉思好久,“我怕允王會私自帶兵前去,或私自以天子之令指派四大將領。”
圓肚道:“我也正是擔心這個。”
昔日陸玦秦山有難,梁肇啟就私自帶兵前去,而此刻事關國家危難,他肯定會私自指派將領前去的。
凌鈺起身走出大殿,圓肚在身後喚道:“鈺兒,你去哪裡?”
“去制止允王。”
她要想辦法阻攔梁肇啟,不能讓他領兵前去。
派人打聽梁肇啟的訊息,宮人說他正往金鑾出來,正欲出宮。凌鈺前去前處殿堂,廣場上正有梁肇啟的身影,他與其他臣子行色匆匆離開。
凌鈺揚聲一喚:“允王留步——”
他聽聞回首來,與身側臣子說了幾句話就朝她走來。
凌鈺開門見山問:“快要打仗了,天子卻不派兵,你要私自出兵麼?”
梁肇啟靜望她片刻,“我當然得出兵,許多臣子都有擔憂,卻知哥哥一意孤行而不能開口去勸,我是哥哥的弟弟,若是我帶頭哥哥肯定不會多加責罰臣子。”
“你情願將所有的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凌鈺道,“阿允,你真是傻。”
“這是梁的天下,不能落入他人手。”梁肇啟橫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