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的面容。
“皇上——”
一聲低喚自齒間逼出,她眼見他猛地回身,揚起的手將一側桌面上的茶杯狠狠地砸下來。一時間瓷碎遍地,楊妃失聲驚叫,卻是渾身酥軟,退無可退。
世弦眼底是料峭寒意,御袍隨著他彎腰拂地,他抬一抬廣袖,修長手指捏住女子玲瓏下顎,他開了口,漠然裡帶著幾分陰冷:“你究竟在怕什麼?”
怕什麼——
楊妃的美眸撐得尤其大。
她怕死。
她怕失掉獨寵。
她怕失去一世榮華。
她更怕——
怕失去他!
惶恐眸光落於腳邊一地的碎片上,楊妃面如土色,僥倖果真不能長久,她只恨今夜下手不夠快。只是,皇上盛怒,究竟是為了大長公主,還是——
她心慌瀰漫,再不敢往下去想。
第十三章 驚變02
珠簾劇晃,宮女連著從裡頭端出兩盆血水。瑛夕伸長了脖子焦急看著,卻只見了內室紛亂的人影。
令妧一臉倦容,逶迤身姿半籠在華燈下,她落一落衣袖,終歸是坐下了。
瑛夕咬著唇,忍不住上前問:“方才……楊妃娘娘與公主說了什麼?”侍女的聲音細微,自那次裴府的事之後,她同她說話越發大膽。公主果真是慣壞她了,瑛夕心頭苦笑,目光仍舊定定落在令妧半垂的眉目下。
琉璃青燈映著令妧絕美側臉,她未答話,瑛夕又急道:“公主不會真信玉致會偷玉鐲的話吧?”
這一句,到底叫令妧動了容,她的眉梢微擰,直直開口:“怎會。”
瑛夕驀然鬆了口氣,她與玉致雖是宮女,可跟著大長公主什麼寶貝沒見過?尤其是玉致的身份,公主素日裡疼她若親姊妹,橫豎也犯不著去偷楊妃的鐲子!瑛夕心底只念著那楊妃真真蠢,撒謊也不看看當下。
逾子時,醫者醫女盡退。
玉致仍昏迷不醒,瑛夕入內看了多次。唯大長公主依舊靜靜坐在簾外,不走也不動。
宜雪宮外,玉石階上,點滴猩紅,寸寸浸透她的心。
她真是怕。
“公主放心,太醫說玉致的傷全在手指上,好生休息,假以時日便能痊癒。”瑛夕輕聲安慰,又想著楊妃如今有孕在身,責罰不得,只叫玉致白白遭罪一回,瑛夕心裡有氣,忍不住就想罵人,“玉致盡心伺候她,楊妃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懷了皇嗣就了不起嗎?”
瑛夕不懼,若非當著令妧的面,這些話她自然是不敢說的。她相信公主的心情此刻與自己一樣,是以她說也便說了。
外頭據說是端妃來了,令妧卻不見。
“娘娘,您說今晚的事就這樣算了嗎?”盛鳶宮門口,兩抹身影緩緩移動,端妃的宮女虔兒皺眉道,“楊妃這般跋扈,遲早會……”
“虔兒。”端妃眼底凝一絲薄冰,不敢聞得宮女的兇言出口。
虔兒噤了聲,又出一段路,盛鳶宮早已被遠遠地拋在後頭,虔兒才又壯了膽,輕言道:“今夜誰都想看那場好戲,不曾想,倒是看了公主的笑話。”
話音落定,素來怯懦的端妃竟是面色一沉,話語冰冷甫出:“誰也看不得公主的笑話!”連皇上也不能,區區一個楊妃更不能!端妃緊拽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著,她與昭兒須得仰仗大長公主才能居於人上,大長公主之於她,便是天,是一切!她不容有人詆譭大長公主,拋卻一切,除了大長公主,她什麼都沒有!
“奴婢死罪!”宮女早已跪下去,狠狠抬手便是火辣辣的一掌落於自個臉頰。
*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整晚,在黎明之前終是早早停下。天空烏雲散盡,日光明亮昭昭,月前上元驚夜早已經被春風吹散。
漫長隆冬過,暖風襲人,到處瀰漫著盎然的春意。
這段日子,大長公主特地恩准了玉致在房內休息,還命宮女隨侍伺候。
宜雪宮那邊也再無訊息傳來,少帝也不曾來解釋半句。楊妃那跋扈之事似從未有過,當真就這般悄聲過了?
第十三章 驚變03
雕花窗臺上映著兩簇身影,和煦的風捲入,拂動著床前輕薄帷幔。
玉致低首沉思片刻,繼而笑了笑:“此事別再為難公主,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裡?”休養了月餘,受傷的手指活動時仍舊不太舒適。玉致依然輕輕握住了瑛夕的手,抬眸給她明媚的笑。
瑛夕眼底是絲絲心疼,謹慎地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