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子起來,卻不過是往前一步,他整個身子又重重摔倒在地。令妧驚叫著撲過去:“你,你怎麼樣?”
他笑得有些狼狽:“我只是口渴。”
依著允聿說的方向找到了水源,只能用一片小小樹葉載著,來回餵了他好幾趟。他倚在樹幹上定定望著她,眼底似春水,說不出的滿足。令妧又撕下一截衣袖浸了水貼在他的額頭,一面道:“我們得進城,你需要藥。”她儘量使自己的語聲聽起來不那麼糟糕,可內心仍是掩不住的驚慌。世弦從小體弱,可在宮裡總有太醫相隨。如今他們卻在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允聿一身的傷若是不趕緊醫治,令妧真怕會出大事。
允聿怔怔看著她,她素來冷靜,便是那次得知替胤王求娶她的南越世子是他亦能穩住心智,如今卻是怎麼了?他燒得難受,心思卻比她清明得多:“你我這樣如何進城?這裡離開崇京尚有五六日的行程,地方官員並不認得我,更別說是你。沒有邱將軍,誰也護不得我們。”
他的顧慮令妧怎會不知道?她一身華貴嫁衣已是惹人眼球,允聿又是一身的血。
“也許那些刺客也在到處找我們。”
他一開口便說出了令妧心中最擔心的事,她蒼白著臉色咬著唇,到底該怎麼辦?他倒是又揀了別的話題來講:“你說昨夜那些是誰的人?”
這個問題令妧並非不曾想過,可是沒有直接證據她也不好隨便說。畢竟不看好她與胤王聯姻的人大有人在。她死了,有太多的人會因此得益。她不說話,允聿倒是沒有在意,他只是怕她擔心,隨便揀些無關緊要的話來說。
時近日中,驕陽似火,直直頂在頭上。
令妧的肚子卻突然叫起來,她的臉色微變,神色裡帶著侷促。允聿被她霍然一低頭的尷尬模樣引得笑起來,淺淺道:“是人便要吃東西,我也餓了。”
“我去找吃的。”令妧才要起身,便被他拉住了衣袖,聞得他道:“我去。”
令妧訝然地看著他扶著樹幹起身,目光落在他腰際傷處,這才忙攔著他:“你別動!”
她伸過去欲攔著他起來的手恰被他修長手指握住,他的燒未退,令妧一陣心慌竟忘了推開他,由著他依偎著自己的身軀。千萬縷陽光從樹葉縫隙間落下,淺淺照在他的臉龐,他的明眸裡分明是藏匿著笑:“這種林子裡難有野果,倒是常會有迷路的小動物,但你獵不到。”他說得輕巧,令妧只是擔心他的傷勢、他回眸見她灰暗神色,不免蹙眉,“不忍心?”
令妧自嘲搖頭,人都殺過,還怕吃掉幾隻小動物嗎?他到底滿意點了點頭,他有些艱難地彎腰將靴筒中的匕首***:“去水邊,我們守株待兔。”動物與人一樣,都離不開水,況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宜勉力走動。
令妧再不說半句反駁他的話,小心扶著他,此刻的她聽話得仿若是個孩子,又好像是當年雒縣他初遇的那個女孩。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她是那樣信任他,所以,他也絕不會再叫她受半點傷害!
二人躲在大樹後,離他們丈餘處便是清涼小河邊,水面一片波光粼粼,靜謐叢生。
果然,約莫一個時辰後,便瞧見一頭梅花鹿靠近河邊,令妧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允聿卻遲遲不動手,他望見令妧覆疑神色,卻是低聲笑笑不說話。突然,令妧見他的眸子一緊,極快的時間,他手中匕首已被直直擲出去,令妧順勢看去,方才那梅花鹿已經被驚跑,卻有一隻野兔被匕首直直刺中,正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令妧小跑著上前將野兔拎回來:“你看……怎麼了?”他一手用力按住傷口,殷紅之色仍是自指縫間汩汩而出。令妧慌忙丟下手中的獵物,取了一側的披風狠狠壓住他的傷口,“傷口不是早就癒合了?允聿,你——”她猛地又想起什麼,撐大了眼睛憤怒地看著他。
他重傷在身,方才又是勉強發力,他早知道傷口會裂。先前坐地休息贏回的體力彷彿是一時間透支,他只倚著樹幹急急喘息著,見令妧擔憂神色,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本想著要獵那頭梅花鹿,可我實在沒有力氣,萬一一刀不死,讓他帶著匕首逃了,你我豈不是得不償失?還是……還是野兔將就著。”
令妧心中有怒,可是氣又氣不起來。他又從胸前摸了火摺子出來,這還是昨夜狩獵時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沒想到此刻還真的用上了。他遞給她:“你要先處理了兔肉,然後生火來烤。木柴……要去林子裡撿,要挑乾的撿。但你不要走遠,對了,必須要找枯葉引火……”
“不要說了!我知道!”她有些憤恨地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