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欣喜,和眼見恩師現處的境遇,心中湧現的酸楚,一起搗亂著他的心緒。
“狄某隻是一平民百姓,又哪裡是什麼人的恩師。尚書大人,又何必苦苦相逼?”莫嚴君淡淡的道。
“恩師大人,還是不願意承認嗎?”李銘宇神情有些黯然,深吸了一口氣似下了某種決心,道:“看來,學生只有請皇上親自來此,恩師方才會承認身份吧?”
“不要!”咳莫嚴君心中一急,再次咳了起來。
死書呆,兩年不見,倒學會了拿人家軟肋了。
“恩師!”見此情形,李銘宇頓時感到後悔不已。伸出手掌,待要攀上莫嚴君瘦弱的脊背。
打橫伸過來的一支鐵臂,將他攔了回去。
一直冷著臉站在旁邊的駱秋沙,走過來一把撥拉開蹲跪著的他。彎腰將莫嚴君的頭靠依在他懷裡,手掌輕柔和緩的替她順著背。
莫嚴君一聲緊過一聲的咳嗽,讓李銘宇後悔的都要哭出來了。“恩師——”兩個字裡滿是哭腔。
好不容易莫嚴君的咳聲算是止住了,低垂到床上的頭抬了起來。
久咳不止的壓悶著她的胸腔,一張蒼白的臉有了憋抑出來的紅暈。
就如同一盞上好的白瓷器皿上,多出來的那一道恰到好處的色彩來,吸引著驚豔的目光。
李銘宇瞪大了眼睛,盯著莫嚴君。好半晌,沒有動。只是,他的眼裡卻見不到這樣驚豔絕美的一幕。全副精神都投注在莫嚴君胸上那淡淡綻開的點點紅跡上。
雪白的中衣,因為她的一頓咳聲而沾染上了另外一種顏色。刺目的紅,灼燒著李銘宇的眼。
“怎麼會,怎麼會——恩師,怎麼會這樣?”他瞪大的眼裡,滿是不信。
曾經溫和儒雅,俊秀飄逸的龍陵之相,怎麼會得了咳血之症?
在他心目中,恩師宛如聖人一般高高在上,不可攀抵。
只是凡夫俗子才會經歷生老病死,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也會看到恩師纏綿病榻的模樣。
如果說,恩師的‘死’,讓他悲痛不已。那麼,此刻恩師虛弱憔悴到咳血的樣子,便令他震撼和心酸,中間隱隱夾雜著失望。
看他一臉的震驚和悲痛,深受打擊的模樣。莫嚴君平順了呼吸,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銘宇,我這般的模樣可是讓你失望了嗎?”
“恩師?”李銘宇驚愕的猛抬起頭,沐浴在她溫柔平和的目光裡。
“你這書呆子,還是那副固執的脾氣。頑固倔強的九頭年都拉不回來。為什麼偏偏要於我相認呢?唉!”說罷又是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嘆。
“恩師,你終於肯認我了!學生真的是很高興,很高興。”他一連用了兩個高興來表達此刻激動欣喜的心情。
展開的笑容,在見到莫嚴君蒼拍憔悴的臉龐時,慢慢斂了起來。
“恩師,你怎麼會病得如此重,竟然咳出血來?還有,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莫嚴君一承認身份,李銘宇心中無數的疑問一齊湧了出來。
既然已經承認了身份,那便該對他有一個交待。只是,剛剛嘔出血來,莫嚴君精神身體都是極度的疲累。
又再度憶起過往種種,胸口鬱結的情形變得越加嚴重。一雙長眉不由的深鎖。
見此模樣的駱秋沙,回過頭淡淡的掃了一眼,正眼巴巴等在那裡,想要聽著解釋的李銘宇。
不動聲色的一手撈過莫嚴君身後的軟枕,將她輕輕放下。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他的體貼令莫嚴君一陣感動。淡淡的對他低聲像是叮囑的言道:“莫要難為了他!”
李銘宇不知她指的是他,猶自等在那裡。見駱秋沙扶著莫嚴君躺下,剛想張嘴詢問。一條胳膊被人握住,拽了起來。
“唉——等等,恩師!”
駱秋沙頭出不回的,拖起他就往外走。
莫嚴君對上李銘宇投來的求救眼神,想要說此什麼,終是忍住了。太過疲累和病痛的折磨讓她力不從心。
看著兩人消失在門口,靜靜的合起眼睛。
解釋,就等到睡醒了再說吧。
第十四章內情(二)
乾燥炎熱的沙漠,一輛寬大而舒適的車轎,靜靜的停在沙丘上。在漫無邊際的熱浪裡,闢出一方清涼的天地。
“君兒,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車轎裡,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輕啟嘴唇,無聲的說著唇語。
“是!”轎內另外一人仰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