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吁吁、萬般無奈地看著比自己還厚臉皮的超級無賴。
唐三依舊扒拉在床上,抱緊枕頭被褥,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模樣。
“算了,你長得這麼像女人,我們睡在一起,吃虧的未必是我。”她實在沒了力氣,又不想在這秋寒地凍的時節睡在地板上,雲出挑挑眉,突然綻出一輪笑來,一臉痞像,“到時候可別哭天喊地讓我負責。”
“你別想亂來啊。”唐三做勢抱胸,警戒地瞧著她。
“哼哼,怪你自找!”雲出淫笑數聲,踢掉靴子,爬上床去,兩隻魔爪不客氣地搭放在唐三的肩膀上。
唐三卻突然笑了,笑如桃花乍盛,光風霽月,只覺滿目繽紛,讓雲出有一瞬的心旌動搖。
她的臉沒來由地紅了紅,突然間興致索然。她鬆開唐三,不再繼續調笑,拉起腳下的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身上,翻個身背對著他,嘟噥道,“睡覺!”
將被子拉緊,雲出幾乎將整張臉都埋進被子裡了,可還是覺得很不安。
並不是怕唐三會侵犯她,而是——剛才唐三笑的時候,她真的被驚了一下。
就像心臟被高高地懸了起來,啪啦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疼,但是失重得厲害。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真是,男人長那麼漂亮有什麼用,又不能掙錢!
——不過,如果賣給深閨寂寞的老太太……
她邪惡地算計著,心情又好了起來,隱隱約約感覺到身後人的動靜:唐三也不再纏著她玩鬧,老老實實地躺了下來,隔著她一個拳頭的距離,呼吸聲也規規矩矩,很快均勻了。
那平穩安靜的呼吸聲,讓雲出有種莫名的安心。
她闔上眼睛,很快睡著了。
眼皮動了動。
還是那個夢境,從小到大,翻來覆去地做著同一個不知所謂的夢。
夢裡苜蓿漫天飛舞。
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筆挺地坐在馬上,遙遙地望著她。
絕代風華。
她想走過去看清楚一些,腳步剛挪,人便跌了下去。
跌在虛無中,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風聲呼嘯。
苜蓿翻卷凌亂,男子的殘影與湛藍的天際融成一片遙不可及的濃霧。
她聽到墜落的女孩心中不停的默禱。
如有來生……
如有來生……
雲出突然睜開眼睛,額際上已浮起一層薄薄的汗。
見鬼的夢。
她舉起手,作勢去擦汗,驀然察覺身邊有人盯著她。
駭然扭頭,便看到了唐三亮晶晶的眸子,一眼不眨地瞧著她的臉。神情很自然,自然得有種純潔無辜的錯覺。
“你幹嘛?”雲出往床側退了退,唐三此刻的姿勢讓他們兩個離得太近。
“你做噩夢了?”唐三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越矩,秀美的臉上隱隱地蘊著關切。不像偽裝。
“厄,不算噩夢。”雲出含糊地應了聲,又翻個身,繼續睡覺。
。
(十二)夢事(5)
唐三看著女孩瘦削的背影,重新躺平,沒有繼續追問。
這個鶯鶯姑娘,委實奇怪。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風塵女子的感覺,跳脫開朗,有時圓滑得可愛,有時又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
——果然是花魁……
他微微一笑,瞥著她黑鴉鴉的頭頂,伸手扯過被她做噩夢時掀開的被子,小心地為她蓋好。
及近,方聽到她隱隱的呼嚕聲。
雲出已經睡著了。
他盯著她的睡顏看了一會,也頭枕手臂,闔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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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忙碌的一天。
雲出醒來的時候,唐三已經不在床上了。
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雲出早已經見怪不怪。
她反正不知道他的來歷,等這事一了,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雲出一向懶得管閒事,更沒有多少好奇心——好奇心又不能賺錢!
簡單地洗漱後,雲出套上深藍色的小廝工裝,利索地跑到老管家那裡聽候差遣。
老管家因為二少爺回來,昨晚多喝了幾杯,心情又太激動,一把老骨頭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早晨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可恨其它的人早已向更年輕的張管事獻殷勤去了,竟沒有人發現他有恙。
雲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