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沒有人想去攔她,阿堵倒有幾次欲言又止,可偷眼看了看王爺的表情,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等到了庭園門口時,雲出突然停住腳步,朝場內回望了一眼。
夜泉正錯愕地看著她,南司月也站在原地,默然清冷的臉中隱隱地藏著疼意,而站在天羅陣中的唐三,仍然手持雪劍,藍髮輕揚,秀眉微垂——他一直沒有再看她。
她只看了一眼,然後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昌平谷離京城連車程都足足有個時辰,單憑一個人用雙腿走,卻不知道要走多久了。
雲出來時是坐著馬車來的,也不知道回京城的具體路線,不過沒關係,她本來就不打算回京城。
等出了昌平谷後沒多久,她停住,便將夜泉送給她的手鍊解了下來,默默地看了一會,然後踮腳將它掛在了路邊的一株枯樹上,繼續向前。
經過這一夜的折騰,黎明,終於快來了。
東方翻起了一片魚肚白。
她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終於走不動了,扶著路邊一株叫不出名的矮樹,又“哇”地一聲吐出口血來。
唐三的劍固然沒有劈下,但之前那舉世無雙的劍氣,早已經將她傷至肺腑,胸口淤血堆砌,幾欲嘔吐。
她扶著矮樹休息了一會,看著地面上暗黑的血液,不免苦笑。
離開,不是懦弱,不是逃避,而是不想讓自己現在的模樣,被唐三看見,被南司月知曉。
更不想再看著夜泉一點點變化,一點點的面目全非。
——可是,難道她真的要交代在這裡?
真……不甘心啊。
還是找大夫要緊,先去找大夫。雲出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可剛一站直,便覺得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她幾要倒下,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雲出?”
很陌生的聲音,但在這黎明破曉時,卻讓人感覺到熾烈如陽光的溫度。
那麼明朗沒有陰霾。
雲出轉頭,詫異地望過去,卻是白日裡不小心遇到的那個奇怪的蠻族人,似乎,叫御珏。
“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御珏咧嘴笑笑,瓷白的牙齒還是那麼醒目耀眼,“你怎麼了,看上去似乎不'炫'舒'書'服'網'。”
“豬,她一看就是快死了,你還跟她廢話幹嘛!”一個小而尖的嗓子從下面傳了來,雲出低頭一看,正是白天她捨命救的那個恩將仇報的小屁孩。
“我就算要死了,也要先把你這個小東西的屁股開啟花!”聽到這個破小孩尖酸的論調,雲出立即惡向膽邊生,便要去揪他的耳朵,小孩子趕緊偏了偏頭,很乖覺地躲到了御珏身後。
“雲出,等下再找他算帳,別說你,回去後我也饒不了他!”御珏趕緊當和事老,然後,凝目看了看她的面色,擔憂道,“你受傷不輕,得趕緊醫治,如果你不嫌棄,就和我們同行吧。我們的目的地,正好有一個醫術很高明的巫師。”
“豬!”小孩又尖叫起來,正要羅嗦什麼,被御珏的一記白眼嚇得哆嗦了一下,趕緊又閃了回去。
雲出怔怔,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不開心?”御珏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又熱心地問道。
“有點。”雲出很實誠地點頭。
“厄,為什麼呢?”御珏眼睛明亮乾淨,即便是打聽人家的私事,也表現得無比真摯自然,讓人生不起戒備之心。
“因為……”雲出想了想措辭,方淡淡道,“我曾經很窮,但我以為自己擁有的東西不少,後來不怎麼窮了,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現在又很窮很窮了。”
御珏撓撓頭,想了想,笑道,“你不是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還活生生的嗎?你還有你自己,怎麼是什麼都沒有呢。你們夜氏王朝的人啊,總是愛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貪念太多,才有那麼多煩惱,現在什麼都沒有,豈非更好?不知道少了多少煩惱呢。”
雲出愣了愣,隨即豁然地笑笑,“是啊,我原本就什麼都沒有,現在不過是迴歸從前而已。”
無父無母,無親無友,她原本就是一個天不管地不收的孤兒而已。
如今,竟然愛過了,被愛過了,遇到了那麼多人,讓她牽腸掛肚,讓她糾結難辨,讓她為之不顧一切、彷徨、心悸,痛且痛快著,曾一度,將自己與他們連得很緊很緊。
——然而,他們都不是她的,她不該起貪念,不該因為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