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交給我吧。”南司月淡淡道,“把你想做的,正揹負的,不得不為的一切,都交給我吧。”
雲出怔怔的。
彼時,初春的陽光正淡,白白淨淨地掛在天的那一邊,風吹起泥土的香氣,盈灌滿袖。
“我知道你獨自上過聖山。”南司月繼續道。
“厄……”雲出想了想,也【炫】恍【書】然【網】:她本來就是借用的南王府的地道,南司月知道她的行蹤,再正常不過。
“你並非每次都有下山的運氣,雲出。所以,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我總能為你辦到。”
他也不能再任由她一次又一次地生死未卜。
南司月的聲音不高,可誠摯清越,宛若不動聲色的蠱惑。
天高雲淡。
好像萬物都停頓了,悄悄的,靜靜地,一起等待雲出的回應。
雲出怔了老半天,然後撓撓頭,再踮起腳,慨然地拍了南司月的肩膀,笑呵呵道,“知道你這個人義氣,但我不能平白無故讓你幫忙的,萬一以後償還不清,這可怎辦?”
南司月哂然。
“不說這些了,我待會還要去找人,陪你走到城門口,就返回去了。”唯恐南司月再舊事重提,雲出趕緊咋咋呼呼地轉開了話題,“你既已和夜嘉站成一線,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景況呢。”
“你既然已經知道他和夜嘉是一起的,又何必還要救他?”雲出的話音剛落,前方便有一個人接過話道。
雲出詫異地望過去:夜泉從容地從田蓋上站起身,理理衣襬,不鹹不淡地走了過來。
南司月也察覺到了第三個人,他略略地朝夜泉側了側身。
“你就是南王?”夜泉已經走到南司月的面前,兩人的清貴之氣倒極相似,只是夜泉崢嶸必現,南司月內斂孤冷,各有各的氣勢,難分高下。
南司月沒有應聲,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
“你剛才不是說,你可以幫那個小傻蛋做任何事嗎?她現在最想做的,是殺掉夜嘉,你能幫她做嗎?”夜泉斂起碧色雙眸,譏誚地問他。
南司月仍然沒有說話。
雲出趕緊走上去,扯過夜泉的袖子,低低地問,“我正想找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裡面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她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夜泉也沒覺得麻煩,目光終於從南司月的身上轉到雲出的臉上,疏疏淡淡地瞧著她說,“我讓你別亂跑,更不要跟不知底細的人掏心掏肺,你既然不聽,我當然要親自將你帶回去。”
免得你這個笨蛋,被人賣了,還傻乎乎地幫人數錢呢。
“我哪有跟著別人亂跑?”雲出瞪大眼睛反問。
夜泉的語氣,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想當初,他們都是小屁孩的時候,她就像孃親一樣,得一個個照顧,一個個叮囑。
什麼時候輪到他叮囑她了?
夜泉瞟了她一眼,一副‘我不想和你爭’的不屑樣。
“無論如何,你沒有就好,我也放心了。”雲出一個人爭也爭不起來,氣鼓鼓地自語了一句,但明顯鬆了口氣的感覺,還是非常誠心誠意的。
知道南司月他們另有打算後,她就開始擔心夜泉了。
夜泉本來雲出有點惱意,聽她這樣說,那微末的惱怒也頓時消散了,卻轉化為更深更深的無可奈何。
他對她,真是越來越無可奈何了。
“我能有什麼事?”夜泉不再理會插科打諢的雲出,似笑非笑的看著南司月,隨口道,“如果這小小的許家莊就能困住夜嘉和南王,那也太兒戲了。我本沒打算全力以赴,又怎麼會被你們反將一軍?南宮羽雖然帶人將許家莊圍住了,莊裡卻早沒有其他人,至於那些死士,他們早就服用了無解的毒藥,怎樣都是一個死。本想把喬虞武送給你們當人情,算我的見面禮。可惜你們實在太差,竟然連喬虞武都沒抓到。”
雲出這才【炫】恍【書】然【網】,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早就伺於一旁的南宮羽便帶著援兵前來營救了。
夜嘉之後沉得住氣,冷眼看著事態變得如此嚴重,原也不過是等著許家莊將最後的壓軸拿出來罷了。
——可是,如果是這樣,那些在這場動亂中死去的人,又算什麼?
那一個個血肉之軀,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從夜泉的口中出來,卻成了符號塵埃,無足輕重。
“你既然知道殺不了夜嘉,又為何……為何……”雲出有點結巴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