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月沒料到她這個動作,先是愣愣,隨即有種哭笑不得的啞然。
不知道是不是照顧小孩太久了,雲出會下意識地將任何一個虛弱的人當成小孩樣照料。
“你把衣服這樣給了我,難道你不冷嗎?”南司月輕聲提醒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應該穿得極少。”
雲出頓時一囧:還不是那個舞殤胡來,她何止穿得少,簡直比不穿還糟糕。
“沒事,我挺得住!”雲出很大義凜然地說道。
寒冬臘月,尚且能穿著件單衣到處溜達呢,何況,這昌平谷溫暖如常,稍許的寒意,她還是能應付的。
她又不是什麼經不起風霜雨露的千金小姐!
“進來吧。”南司月才不理會她的外強中乾,手掀開披風一角,將雲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披風再落了下來,蓋住兩人。
“厄……”這乍然的親密讓雲出無所適從,想推開吧,又覺得落了痕跡,只能畏手畏腳地僵在那裡。
南司月察覺她的窘迫,卻不想鬆開,他輕輕地擁著她,下巴靜靜地抵在她的髮絲間,異香縈繞,另一隻放在身側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攏緊,指甲幾乎刺入掌心中,可面色是沉靜安詳的,以至於,雲出轉頭看他時,見到他如斯的寧靜自然,也不禁自在起來,正兒八經地端坐在南司月的身側,任由他的羽毛般剋制輕柔的體重,壓在她的耳旁肩上。
風靜靜地、踮著腳掠過。
偶爾會替鐺輕搖聲。
還有南司月悠長均勻的呼吸聲,他似乎睡著了,一隻手鬆松地擱在雲出的腰側,一半的臉埋在她的發中,她的肩膀擦著他的胸口,南司月整個人都似根放鬆,大概是真的睡熟了,所以,壓在她身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這樣的夜,這樣的靜謐,雲出恍恍惚惚,只覺得他們已經這樣坐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時間,千年萬年,或者一瞬半刻,其實,都已無所謂。
然後,她也睡著了。
好像此時此刻,除了安然睡去,再也找不到更應景的方式來回應如此的平和安寧,南司月的呼吸似能催眠一樣,在耳側暖暖傳來,她下意識地往他又靠了靠,依偎在他平靜寬厚的胸膛上,意識沉啊沉,終於沉入了不見底的夢寐。
她一直端坐的身軀鬆弛了下去,軟軟地靠到了南司月身上,一直假寐的南司月也終於睜開眼,眼眸深連如暗湧陣陣的深潭,放在另一邊的手,握得那麼緊,指甲幾乎嵌入了肉中,卻也只有這樣,才能剋制低頭狠狠吻她的衝動。
那個舞殤……
他略微動了動,將披在兩人身上的披風全部挪到了雲出身上,本放在她腰側的手,則緩緩地,一點點地上移,移到她的下頜處,用指腹輕輕地掠過,一點點,重新描繪她的輪廓,圓潤光滑的臉頰,淺淺的人中,小巧而微翹的鼻子,還有緊闔的眼,微顫的睫。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即便左手的刺痛,也不能將甚至能從指尖宣洩而出的激狂抑制,他猛地放下手,將雲出靠在花樹上,然後站起身。
樹影婆婆,月光斑駁,映著那個長身玉正的紫衣身影,如此焦灼而隱忍。
他轉過身,重新向溫泉的方向走了去,剩下獨自酣睡的雲出,先是靠在樹幹上,不知怎麼,身體慢慢地往旁邊倒啊倒啊,啪嗒一聲,終於倒到了地上,腦袋砸著樹根,頓時驚醒地坐了起來,“南司月!”
她下意識地叫著這個名字,蓋在身上的披風也輕輕的滑了下去。
月色清明,翠色的葉子悠悠盪盪地落下,四野無人。
她惶惶然地站起來,不知為何,發覺身邊的人不見了,心中竟然有點空落。
“南司月?”她又叫了一聲,轉了個身,在視線裡尋找那個紫色清逸的身影。
然而,她沒有等到回答,而是聽到了從谷口方向傳來的大聲喧譁。
阿堵的厲喝聲也隱隱約約傳來,“王爺正在裡面清修,四殿若是沒什麼事,還請早回吧!”
四殿?
雲出怔了怔:老鬼他們竟然來了?
一念及此,雲出也顧不上其它,匆忙地披上披風,正想往那邊跑去,剛跑了幾步,又頓住腳步,衝著幽深的花叢中喊道,“喂,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兌現的!”
說完,她這才撒著腳步,朝庭院門口走去。
花叢深處。
南司月從水底緩緩地浮了出來,仰起頭,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慢慢下落,長長的頭髮在水面上舒展地鋪開,他睜開眼,看著眼前依日寂靜的黑夜,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