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月縮在袍袖裡、剛剛箕張的手掌,在夜泉最後一句話響起時,又慢慢地合攏起來。
他看向夜泉的眼神,變得溫和且憐憫。
“她沒有恨過你,即便你真的做過許多錯事,傷過她身邊許多的人,雲出仍然將你視作親人。”心裡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南司月聲音稍稍放柔,“即便是為了她,你也應該認真考慮我的建議,這是雙方能夠和平解決、唯一的方法。”
“藉著你的能力,等你出面擺平一切,定了江山後,我再恬不知恥地跳出來當這個夜王?”夜泉冷笑,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向南司月,“你覺得我像一個等著你施捨的乞丐嗎?南王殿下。”
南司月微哂,“你太偏激了,夜泉。如果她把你當家人,我亦會將你視為家人,家人之間,談何施捨之說?”
198奉我一生(大結局卷) (二十五)終極對決(2)
“家人之說,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我從未將你當成家人。你,至始至終,都不過是我的敵人。”夜泉冷淡地駁了回去,重新坐了下來,手重新扣在了扶手的那個凸起處。
機會已失,南司月倒沒覺得太大的遺憾,其實,對於夜泉,南司月並不怎麼了解,雲出偶爾提起他,也多是說從前粵州的事情,她說那些往事的時候,臉上是恬淡燦爛的笑容,沒有一點陰霾。
大概是感染了那種情緒,就算在這樣生死相博的關頭,他對夜泉也談不上多大的敵意。
總覺得,這個從粵州小漁村走出來的少年,或多或少,是值得人去尊敬的。
他是生來便有一切,即便也(炫)經(書)歷(網)了許多波折,但起點總比別人高了許多。
不似夜泉,最開始時,連最起碼的自由也沒有。
也因此,南司月能夠理解雲出的心情:因為記憶太過美好,所以無法離開。但也因為現實太過{炫殘{書酷{網 ,所以無法靠近。
“我卻從未將你當成敵人,我們想要的東西,至始至終,根本不一樣。”南司月的聲音低醇清越,有種天生的蠱惑力,“或者說,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
夜泉眸光微爍,然後慢慢地沉了下去,原先有點微藍的眼瞳,變成了翻湧如深海般的墨黑,“不是我們要的東西不一樣,而是——凡是我想要的,用盡了那麼多心力,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可那些東西對你,卻不費吹灰之力。”
權勢,旁人的愛戴尊重,超絕的武藝與才能,甚至於……雲出。
南司月幾乎擁有了夜泉希冀的一切。
現在,他卻來告訴他,他們想要的,其實根本不一樣?
是啊,你已經有了一切,想要的東西,當然與一無所有的人大不相同。
夜泉覺得一種莫大的諷刺,好笑之餘,又有一股冷冷的恨意。
南司月默然。
夜泉的話,是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
世界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你怎麼知道,那些東西於我,便是不費吹灰之力?”沉默了一會,南司月淡淡道,“你已身在高位,自然能體味到上位之人的許多不得已,相反,在江南的時候,每每聽到雲出講起你們在粵州的日子,我會很嚮往。嚮往一群人,如一家人般的情感與生活。雖然生活艱難,可是彼此扶持愛護,了無羈絆。而在我的生活裡,從小到大,並無相熟的朋友,或者……家人。他們都太忙,都有自己的事情。也許我們一開始擁有的東西並不相同,但並不代表誰就好過誰。偶爾,我也會羨慕你。”
羨慕你,曾與心愛的女子一直成長過,雖然(炫)經(書)歷(網)了苦楚,但也同樣在陽光下恣意地生活過。
夜泉怔住。
他沒想到,南司月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與夜泉構想出來的南王太不一樣。
可南司月此時的神情清淡而誠摯,並沒有哄騙他的意思——更何況,堂堂南王,又何需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騙他呢?
“……所以,你便是用這種論調,說服夜之航站在你那一邊,讓我不得不在這一月之內做出抉擇?”夜泉在怔瞬了半刻後,忽而冷笑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那番話到底像什麼?就好像一個飽食終日的人傷春感秋,太虛妄,太華而不實。你只看到事情美好的一面,便在那裡唏噓,又怎麼知道,這些表象下面是什麼!”
“那你呢?”南司月並不爭辯,只是抬眸,平靜地反問,“如果你一意孤行,即便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在這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