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
出雲怔住。
心裡靜靜地疼了一下,那疼痛如此寧和,不刺人,但讓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澀了澀。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一直當你的眼睛。”
也算是知恩圖報吧。
——在雲出的觀念裡,人可以不夠善良,但一定要懂得感恩。
雲出的聲音那麼活躍開朗,好像透過厚厚雲層乍射的陽光,南司月幾不可查地笑了笑,而後將手伸出去,很自然地邀請道,“走吧。”
雲出愣了愣,低頭看著面前那隻修長漂亮的手,白皙細膩,玉瓷一樣,哪裡敢伸手去接,她訕訕地問,“我自己走就好了,不用你牽著。”
牽手這個動作,總的來說,還是蠻私人的。
“是你牽著我。”南司月哂然道,“你不是要當我的眼睛嗎?”
“啊?”雲出張大嘴巴,大吃一驚。
南司月也需要別人牽著引路?
笑話吧,不熟悉他的人見到他,誰會相信他看不見?
無論在任何場合,任何地方,他都能表現得無懈可擊,比有眼睛的人還要精準。
“你反悔了?”他的語氣依然清淡高貴,一副‘愛誰誰誰’的疏離。
“都說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雲出豪氣地回了一句,鼓起勇氣,上前抓住南司月的手,爽利地招呼道,“我帶你去看看京城。”
然後,她雄赳赳地走在前面。
南司月安靜地跟在後面。
這副情景很是奇怪,比南司月足足矮了一個頭的雲出,牽著那麼高貴優雅的男子,如此喧賓奪主,不過,在外人眼中,雲出卻沒有一點優勢,就算她在前,他在後,他仍然掌控著全域性,淡然的神情,如此矜貴而平和,好像以牽手為證,把他與出雲,與這個世界隔開。
將她帶入自己的世界裡。
雲出卻一點知覺都沒有,仍然握緊南司月的手,走在前面,臉上誇張的慨然,也漸漸變成溫暖的笑容。
南司月的手,仍然很冷很冷。
冷得,你恨不得用盡你心口最熱烈的血,去捂熱它。
——以前剛入江湖時,曾有一個老前輩告誡過自己,永遠不要相信世界有好人,特別是無緣無故對你好的人。
雲出一直記得這句話,所以對任何人,都會下意識地去懷疑。
可是現在,自己牽著的這個人,也許,是個好人吧。
他們從偏門走出了皇宮,仍然來到這個熙熙攘攘的大街。
前幾天已經逛過一次街,雲出對道路的記憶力是非常強大的,所以,也稱得上輕車熟路。
而南司月,也似真的在兌現自己的諾言:只是跟著雲出的腳步,不再像以前那樣,保持一種高階的注意力,細細地辨別四面八方的聲音,對身邊的景象做出正確的評估和推測,以此來避免自己可能會出現的尷尬。
這些年來,從來沒有如此這般鬆懈過。
可是,當雲出牽著他踏出南院,經過門檻時,她停下腳步,低著頭,柔聲地提醒道,“前面一步遠有個門檻,小心點”時,南司月突然決定:放棄所有的警惕和理智。
想隨波逐流一次。
想將自己,交給這個女孩一次。
——也許一開始,南司月之所以會提這個意見,無非是不想讓她對自己存有歉疚或者感激之心,隨便找個法子給她一次報恩的機會罷了。
然而,此時,當耳朵裡只剩下她的腳步和她的聲音時,他覺得輕鬆且慶幸。
雲出果然是周到的,大概是覺察到南司月的信任,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將旁邊的景色啊,路過的人啊,以及周圍的路況啊,都會詳盡地描述給他聽。
握著他的手,也越來越緊,本來隔得很遠的兩個人,幾乎並肩了。
“前面呢,是一個十字路口,左右時兩條小巷子,巷子口有兩個小孩在玩彈球——你玩過彈球嗎?”雲出興致勃勃地介紹道。
“沒有。”南司月的回答並不讓雲出吃驚。
從剛才到現在,南司月的回答一直是這樣兩個字。
譬如說,雲出在剛出宮門時,問他,“你吃過糖葫蘆嗎?聽說是京城的名吃。”
“沒有。”
“哈哈,那個巷子裡有兩個小孩在打雪戰!你打過雪戰沒有?”
“沒有。”
“夫妻肺片誒,傳說中的夫妻肺片誒,你吃過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