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軒目光一瞬間冰寒到極致,冷冷一笑:“我以性命作保,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
第十一章
雲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自己正被白梓軒抱在懷中,而他不再是穿著紫姨為他親手做的長衫,而是穿著厚厚的棉裘,用大氅把她緊緊的裹在懷裡。
而她也一樣,也是被扎得嚴嚴實實。耳邊北風呼嘯,滿眼所見,銀裝素裹,一片蒼茫。
這裡已經不是在四季如春,暖風拂面的姻緣冢內。
這是哪裡?她不清楚。
只是她知道,這一切絕不是夢。
她再次閉上了眼睛,一切瞭然。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這萬里錦繡江山,放不下二十幾載所追求的宏圖霸業。
那個小小的姻緣冢。
留得住,一心歸隱桃園的慕容夫婦。
可怎麼能困得住,生來就是太子,被譽為‘天朝第一人’白梓軒。
她看到他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
那眼睛裡閃動的分明都是睥睨天下的凌雲壯志,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甘心與她一起在峽谷深山之中,執手終老。
之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一場夢幻。
如今,他的身體已經如常,武功也已經恢復。他不會在谷中浪費一分一秒。
而她的夢,也該醒了。
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明白。
他是做大事的人,一切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數月之內,光惠帝被囚,太子‘暴斃’,楚陌塵叛亂。
白曦宸取而代之,得了本應該屬於白梓軒的一切。
可是,年光似鳥翩翩過,世事如棋局局新。
得天下易,守天下難。
世人怎會知道,‘天朝第一人’的前太子白梓軒,此時依舊還活在人世之間。
所以,白梓軒要在白曦宸坐穩江山之前,做好東山再起的準備。
只待時機成熟,便會出其不意,奪回應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眼下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一分一秒,何其寶貴?
可是,她應該,怎麼辦?
江水浩瀚,一望千里。
寒風撲朔,水浪拍著礁石暗流洶湧。那江面上的漩渦就像一張張怪獸大嘴等著把人吞噬下去,水浪聲轟隆作響。
白梓軒的星眸內火星簇簇,深若寒潭,映著的是雲容淚光盈盈的小臉。
“雲兒…。。”他的聲音沙啞,心中百轉千回卻只喚出了她的名字。
在她昏睡的一天裡,他們已經一路向北。
他沒有和她解釋,商量,他知道,她懂他。
雲容茫然的望著遠處,只見幾隻鳥兒在山間飛過,發出著‘啾啾’的聲音。
“阿琪哥,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終於迎上他的雙眸,清澈的眼底讓他心中一痛。
她的不捨,她的不願深深的被埋在心底,這一刻,她沒有任何的埋怨,只是柔弱的問出這一句。
只是這樣的她更讓他難受。
她要的,他給不了。
可是他知道,他愛她,她也愛他。
他舍不了天下,更舍不了她。
他的雙臂再次收緊,“我們去漠北!”
白梓軒放下她,仍用大氅把她嚴實的包裹住,一隻手臂緊緊的摟著她,另一隻手臂指向江岸的對面對她說:“過了這條江,一直湘北,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那裡可能會很苦,你怕嗎?”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甚至之後的這些日子裡,跟著他會很苦很苦。
怕?
雲容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噙著晶瑩的淚花:“不怕。”
“雲兒!”白梓軒無法形容自己此刻複雜的心情,她的這兩個字,讓他的心,狠狠的被割上一刀。險些,就要落下淚來:“雲兒,別哭了!”
雲容緩緩的抬起頭,什麼也沒有問,只是輕輕的說:“我很難過,就是走,我也想親自和慕容伯伯和紫姨告別,他們為我們的婚禮辛苦操勞了一整天,我都還沒有來得急謝謝他們。她們也應該算是我在這世上的親人了。我其實還想聽他們說一些關於我孃的事情,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雲兒,你怨我嗎?”白梓軒的聲音微微在顫抖。雲容蹙起眉頭,仔細的看著他,很久很久,她搖了搖頭。
若不是她,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