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再也等不了了,只覺如萬蟻噬心般的難受,想見她,只想見她一面,親眼確定她還活著,還會醒來。
李德全見皇上並不停步,心中叫苦不迭,眼看著他出了上殿門,朝偏殿宮女的住所走去,只能緊緊跟在身後。
來到偏殿門口,有宮女從裡頭出來去上值,遠遠看到皇上御用的明黃,大驚失色地跪在雪地上,不久竟黑壓壓地跪了一地。芳婉也正好出來,見皇上步履急促地走來,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奴才叩見皇上。”
康熙看著跪了一地的宮女,微微一怔,又抬眼瞧見院內緊閉的門扇,鏤花朱漆填金,本是極豔麗熱鬧的顏色,在潔白的雪光中卻顯得暗紅發紫,如凝固的鮮血般,映在眼裡觸目驚心。只隔著這樣一扇門,裡面卻是寂靜無聲,靜得讓人心裡頭慌得緊,恍惚無人一般。康熙心中生出害怕來,背心裡也虛虛地冒著微涼的冷汗,腳步也僵在了原地。
院子裡幾樹紅梅開得盛意恣虐,在水銀樣點點逸散的雪光中如雲蒸霞蔚一般,紅得似要燃燒起來。花瓣上落著新撒的雪絮,晶瑩剔透,映著黃玉般的芯,殷紅的花朵,豔到極致,卻讓人心裡生出一絲悽然。
李德全見皇上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裡,直如丟了魂般,心裡又慌又怕。過了良久,皇上方淡然地說道:“都起身吧,朕只是遠遠聞著院中的紅梅馥郁芳香,一時忘情尋梅而來,不必大驚小怪。”說完轉身朝上殿走去。
康熙回到暖閣,便差李德全傳喚索額圖。
不久便有急促的“踏踏”聲進了乾清宮,雖是數九寒天,索額圖卻是滿頭大汗。昨夜皇上深夜傳召,讓他嚴查御膳房失火一事,他情知事態嚴重,不然皇上不會如此焦急,可是他至今一點頭緒都沒有,直急得冒冷汗。
“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索額圖跪下請安。
“愛卿不必多禮,昨夜的事查得怎麼樣了?”康熙正色地說道。
索額圖垂手侍立,據實說:“回皇上,微臣已經審問了御膳房太監小喜子,他只說自己被人騙到了御膳房,爾後被迷藥迷暈,至於失火原因他並不知曉。”
康熙眼中寒光一閃,迷藥,果然是有人加害。
“你就查到這些?”
索額圖聽康熙語中帶怒,悚然冷汗,道:“微臣懷疑這太監在撒謊,三更半夜他一個小太監到御膳房所為何事,何況還有位宮女在場,而宮中對食之事常有發生,微臣以為······”
康熙雙眉一擰:“對食?”
“詳情微臣準備等那宮女醒了後再嚴加逼問,一定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索額圖,你似乎搞錯事情的方向了,朕要你查在御膳房放火的元兇,你卻告訴朕太監和宮女對食。而且你好生愚昧,他們兩個若真是對食怎麼會蠢到在御膳房縱火引人注目,甚至賠上性命,就算是無意著火,他們也不可能不逃離現場,在那等死。顯然這兩人是遭人陷害,有人想一箭雙鵰,萬一未將他們燒死,碰到你這樣的糊塗官還可以判他們一個對食的罪名。這麼簡單的邏輯你都不會嗎?朕真是懷疑昨夜是否所託非人。”康熙說完冷眼一掃,犀利的如兩把利劍一般。
索額圖嚇得冷汗涔涔,“嗵”地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微臣確實糊塗,微臣一定盡心盡力將這件事情查明。”
“你知道就好,希望不要讓朕等太久,朕一定要將那個禍亂宮廷的狗東西碎屍萬段。”
索額圖聽康熙說這話時竟有點咬牙切齒,似是恨到骨子裡了,心裡更加驚懼,看來皇上對這件事甚是憤怒,他得好好查才行,若是稍有差池丟官是小,恐怕······想到這裡不禁打個寒噤。
這時李德全進來回報說裕親王來了,康熙似是有點意外,對索額圖說:“好了,你下去吧。”說話間他的語氣已經恢復如常。
索額圖猶是面帶懼色,道:“微臣告退。”
康熙見福全面帶笑意的進了暖閣,問道:“今天怎麼進宮來了?”
福全也不請安,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來,說:“敢情皇上不希望我進宮?”
康熙笑了笑:“裕親王府歌姬美妾如雲,平日裡要朕傳召你才肯來,最近倒見你跑得勤快了許多,莫不是宮裡頭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你?”康熙想起行圍那日裕親王向他討清揚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擔心。但他平日裡非貌美如花,技壓群芳的女子不要,應該已經把她放下了吧。
福全挑眼一笑:“皇上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我只是聽說宮中昨夜失火,曹寅和一個宮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