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的掌心貼著後背,一股熱熱的氣息在後背升騰,似乎不那麼疼了,她舒了一口氣,額上的汗這才墜落在榻上。
“不叫你亂跑,可你偏不聽。”蕭子墨心事重重的閉上眼,師父早就警告過他,蘭君這病,能治就當早治,錯過了時候還四處奔波,遲早會出大亂子來。
“不叫我跟著,就連走的時候都不讓我送一回,我就這麼叫你厭煩嗎?平南王世子都能送你,我是你的妻子,為何連這人之常情的機會都不給我。”蘭君悶悶的說著,轉過身來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反正天黑著,等天亮了,她還得記著他對自己的不好,就趁太陽沒出來的時候依賴他一些吧。
“能不說蕭錦鴻嗎!”蕭子墨用腳尖勾住了她的腳,雖然睡了有一會兒,可她還是手腳冰冷。
他出發那日,蕭錦鴻的確來送過,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想是一夜沒睡好,或者根本沒睡。
跨上戰馬走的那一刻,蕭錦鴻拉住馬,把韁繩攥在手心裡良久,不忍放開。最後還是在自己一聲‘我該走了’的催促聲中放開了手。
那時天還沒有亮,月亮幾乎淡的看不見,微白的天幕下,蕭錦鴻眯起眼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蕭子墨,希望他能回頭看一眼。
可是他沒有,他仍舊是年少時那個驕傲冷漠的蕭子墨,一如當年竇妃抱著他走的時候,那清朗俊逸的身影再度從眼前消失,蕭錦鴻只覺得心裡揪痛了一下,就連他都知道蕭騰峰的用意。
他始終想不明白,當年蕭騰峰那般的寵著竇妃,卻為何如今對蕭子墨這般冷淡薄情。就算不是一個父親,作為一個心有遺憾的丈夫,似乎他也應該對蕭子墨更好一些。
芥蒂(九)
送走蕭子墨之後,他一個人有些疲憊也有些頹敗的往城門走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晨間有風,吹起他的頭髮。
這個震懾南疆,俊美無匹的蕭錦鴻忽然覺得心裡空空的,忽然想起早已記不得容貌的母親,自己的父親平南王對母親在心底裡,到底是存著怎樣的念想呢。
蘭君見蕭子墨臉色有些悽慘,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裡,似乎他並不喜歡他說到蕭錦鴻似的,索性沒再說話。
*
如蕭子墨所說,大軍留下三萬駐紮賀蘭關,剩下的七萬隨他們浩浩蕩蕩前去北狄,出發那日是朝陽絢爛的早晨,蕭子墨也不忌諱那些士兵的話,依舊把蘭君留在了馬車裡。
本來刻意叫嘉達嘉諾隨行,為的就是不讓嘉達與蘭君碰頭,免得他們看對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事與願違,還是湊到一起了。
瞞得了旁的人,嘉達是如何也瞞不過的,他一整個上午都在憋氣,與嘉諾一道在馬背上嘴上還在嘟嘟囔囔,盡說些蘭君不好的話。
嘉諾聽的直皺眉頭,回頭看著掉大隊的弟弟,“嘉達,你對王妃成見怎麼如此深?哥哥想了許久,從當日咱們在烏蒙國與主上碰頭之後,你就沒少給王妃白眼兒。”
“我就是不喜歡她,主上可沒命令我必須也喜歡她,再說了,她可是主上心尖兒的人,我能喜歡嗎!”嘉達說了些犀利的話,生氣的打馬而去,留嘉諾在原地直搖頭。
大隊到西陵與北狄臨界處,已經是三日之後,從馬車內下來,早有兩個西域男子相迎。
蘭君瞬間瞭然,莫不是千魔窟十大護法中的兩人,看來蕭子墨來之前,早就有了全盤計劃,只是沒告訴她而已。
兩人見蕭子墨來都趕忙躬身拜他,“薩迪弩,殑(jìng)迦參見主上。”
“不必多禮。”蕭子墨垂著的眸子仿似略微抬了抬,漆黑不見底的眸中緩緩醞釀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陰謀。
蘭君微笑著與薩迪弩和殑迦點了點頭,那二人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掠而過,心下早就明白了她是女兒身。
芥蒂(十)
狂沙萬里,落日如虹,漫天飛霞將大漠染成血色,蘭君眯起眼看著這惡劣的環境,猶如回到了兒時的逐月。
數里才可一見的嫩綠顯得那麼可貴和遙不可及,沙漠盡頭,伊吾迷林像一團霧一樣,立在那裡,不可捉摸。也像猛虎的口,彷彿要將這恢弘的大軍盡數吞沒。
蘭君遙望了西方一眼,對生命的絕望和無奈席捲而來,這就是北狄戰場,是他們日後終要面對的生死大劫。
蕭子墨牽著她往前走的時候,她心裡覺得隱隱的不安,單為戰事,邊境也有不少強將,從千魔窟裡調派人手是毫無疑義的。
薩迪弩和殑迦這等高手,在單獨行動時,才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