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她心裡似乎猜到了蕭子墨要做什麼,卻有些不願意相信。
一路往西走的時候她就明白,蕭子墨有千魔窟的經歷必定視人命如草芥般,卻沒想到當自己面對這件事的時候,是如此的難過。
當日,她一個人在圍爐旁坐了許久,跳躍的爐火耀花了她的眼,只覺得頭疼,昏昏沉沉的。
等到蕭子墨與眾人議事完畢回到帳中,她才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子墨,你不會完成皇上交給你的任務是嗎,你不會去救易景仁,你想讓他死,是嗎?”
這是沒了孩子之後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彷彿害怕極了他的行事方式,她聲音裡是帶著恐懼的,輕微的顫抖。
“易景仁不聽鄭將軍勸阻,私自出兵,本就該死,鄭將軍是太子的人尚且不去救他,本王憑什麼冒著戰敗的危險去救他。”
蕭子墨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下是有些暖的,隨即與他在圍爐旁坐下,想聽聽她的意思。
“不救那便不救,可你叫薩迪弩、殑迦來是何用意,難道不是派這二人去敵營殺人滅口的嗎?他二人是西域人,如果有何行動,父皇就是明知道是你做的,也沒有證據治你的罪,是嗎?”蘭君出聲質問。
他一把將她拉著自己衣襟的手甩開,“是,你猜的很對,我就是要他死。父皇也未見得就想叫他活。
芥蒂(十一)
他派了那麼多探子在西域,明知道此戰的兇險,明知道我不可能與伊吾兵戎相見,明知道若派我來,定會死在這裡,還是叫我來了。
目的不過是除掉我而已,既然想叫我死,也就沒想過叫易景仁活,你不笨,這點問題,應該能想明白。
我沒有那麼偉大的胸襟,可以容忍他一次次的欺凌和無視,你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被自己的父親笑著送上死路,是什麼感覺。”
言及此,蕭子墨昂首、抿唇、閉眼,大踏步從氈帳裡走出。
大漠的月亮,總比別處的圓,大漠的風,也總比別處的凜冽,蕭子墨一人立在月下,瞬間彷彿被風沙迷了眼睛,眸中酸酸澀澀的,臉上有些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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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因為蕭騰峰的刻意冷落、疏遠流淚,可是當蘭君問及那個問題的時候,他卻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痛。
他記得母妃還頗有榮寵的時候,父皇總會來翠竹苑,將他抱在膝頭,說他是世上最乖巧的孩子。
兒時僅存的記憶,像是最大的諷刺,刀鋒一樣狠狠的割在他身上,與生俱來不可侵犯的尊嚴,彷彿被人無情的踩在腳底,還叫全天下人都來觀摩他的狼狽,他忍無可忍了。
蘭君從氈帳裡追了出來,月色下,他的身影孤獨而冷寂,風過掀起他絳紫色的衣衫,他像鬼魅,可又像得不到半分寵愛的孩子。
他記得起童年的一點甜,所以如今的苦才這般鮮明,他渴望著那點溫暖,所以心裡才這般的冷。
蘭君站在大帳口,看著他蹲身,然後坐在地上,似乎伸了伸手,卻又收了回來。她本不想原諒他,可想了半晌還是走了上去,與他並排而坐。
“易景仁,非死不可嗎?”小聲的問了問他。
“就算我放過他,父皇也不會,你永遠不懂帝王的心思,他要給一些人權力,卻也不能讓他們恃寵而驕,得到了什麼就要失去相同的來彌補。父皇為太子剷除我這麼大的異己,犧牲一個易景仁,是很值得的。”
芥蒂(十二)
蕭子墨單手撐著頭,輕嗤了一聲,口吻裡帶著嘲諷,像嘲諷自己,也像嘲諷易家。
“我一直以為,你父皇只是想叫你回不去。”蘭君愣了愣,驚詫於他的坦白。
“他是皇帝,你好歹也是個公主,帝王無情的道理,應該看得很清楚。我是他的兒子不假,卻也是一顆棋子,他微笑著與我說的那些話,哪一句不是暗藏殺機。你不要看他笑著,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狠,否則當年,也不會那般對待我的母親……”
說到此處,蕭子墨卻忽然打住站起身來,蘭君坐在當下,抬頭凝視著他,到底蕭騰峰當年怎樣對竇妃了。
她想起身拉住他,他卻提早轉身,一個人往大帳走去,遠處的嘉諾這才走上前來,與蘭君並排坐下。
蘭君善意的對他笑笑,他先是說了一句,“王妃莫要覺得屬下逾越就好。”
蘭君四周看了看巡邏計程車兵和燒的旺盛的火架子,轉頭看著嘉諾,“你有事要跟我說?”
“也不是什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