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鬼鬼祟祟,瞧見一邊花叢旁的青貴妃,急忙低著頭,上前行禮。
一身碧綢華衣,今日的青若寧一掃昨日陰鬱,悠閒地摘下朵花來放在鼻尖嗅了嗅,悠悠道:“事情辦得如何?”
“稟娘娘,那位……果然如往常一般去了望月亭。”巧梅勉強笑應道,心中卻是大駭,那北狄三王此番陛下似乎另眼相看,已是連她這小小宮女也知曉的了。娘娘卻如此設計他與逍親王的側妃,這萬一敗露如何得了?!
“呵呵。”青若寧低聲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想娶我蘭兒……”他也配?!
“娘娘。”巧梅猶疑再三終是忍不住道:“奴婢看此事非同小可,現在還來得及……”
“巧梅。”青若寧美目覷了她眼,一字一頓道:“本宮素來不喜歡自以為聰明的人。”
柔柔的聲卻令巧梅一顫,猛地跪在了塵埃,“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敢了。”
“罷了。”
輕笑著,青若寧隨手將適才摘下的花兒丟在地上,蓮足踏過,碾入塵埃,香消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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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嶂立於鏡湖之畔,涼亭巧設半山,若是秋高氣爽之時,夜半飲酒,低頭湖光抬頭月色,倒不負這‘望月亭’之名。
赫漠端坐亭內,一手支著頭,一雙眼卻是望著下頭清澈見底的湖水,不知所思。
一旁立著的貼身長隨也不由奇怪,想不出這邊究竟是哪裡好,竟得自家殿下如此偏愛,一有空閒便來坐坐。想著便將早早預備的果盆遞上,道:“殿下坐了那麼久想必口渴了吧?”
他們北狄人素來不喜茶道,平時多以酒做飲,只是這兒畢竟是大祁,整日酒氣極是不雅,好在終究是魚水之鄉,蔬果比北狄寒地要多上許多。
呵,中原世代處在這鳥語花香之所,而北狄的百姓卻只能以遊牧為生,這些年與大祁通商看似得到了不少實惠,實則……
勾起抹陰沉的弧度,赫漠就著長隨奉上的果盆隨手撿了顆,那果子圓滾滾,紅燦燦,散發著甜膩誘人的氣味,低頭咬了口,當真是甜得膩人,就如中一般,山清水秀,日華溫煦,食有山珍海味,甜點湯品,衣著綾羅綢緞,華衣彩裙,叫人不知不覺間沉醉其中,全忘了,‘溫柔鄉,英雄冢’,這個如此簡單的道理。
邊想著,邊不知不覺間一個果子已入了口,只是……
“禰飛,這是什麼果子,怎麼吃著與前幾日的味不大一樣?”
“哎?”名喚禰飛的長隨一頭霧水,北狄素少果蔬,他真是半點瞧不出這些果兒有什麼差異,“是不是不甜,要不要奴才去換個來?”
“也不是。”赫漠瞧著果盆中的鮮豔欲滴的果子,皺緊雙眉,不知想些什麼。
忽聞撲通一聲,似乎有人落了水,禰飛立時低頭望了眼,這麼遠遠瞅著,又被湖水沒了大半,只露出了個頭來瞧不出誰來,只是湖裡隱隱撲通著的人頭上釵環金燦閃耀,想來落水的該是一女子。
“這殿下,莫不是哪個女眷不留神,救是不救?”
赫漠冷冷瞧了眼下頭撲騰的人影,啟唇很是寒涼:“大祁的人生死與我們何干?”
禰飛吞了吞口水道:“可女眷在我們眼皮底下出了事,只怕……”這兒雖非東側祁皇室所居算不得泛忌,可到底也不是北側,怎地說殿下在此便有個人不明不白死在眼前,萬一是哪個大祁官員內眷更是不好說了!
“如此,救不救的都下去做個樣子吧,免得遭人構陷。”赫漠不耐煩的起身,往下走去,那長隨見狀也跟了去。
待赫漠不緊不慢走到湖畔示意長隨下去救人時,湖面上早就只能見幾個水泡了。禰飛奉命下了湖,赫漠漫不經心地尋了塊石頭坐下,卻忽覺一陣燥熱,且不過一瞬就覺如烈火焚身般難受起來。恍惚間,赫漠將外袍一扯,猶覺不適,雙手不自覺地扯開自己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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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梅。”青若寧看看時辰,想來事情也差不多了,啟唇道:“你可知驅散一個流言最好的法子為何?”
巧梅方被訓斥,此刻如驚弓之鳥般只低低道:“奴婢不知,奴婢愚笨。”
青若寧卻不以為意,微勾了勾唇,只是眸底卻有著繼續寒涼與諷意,“堵民之口,甚防於川。呵呵,流言蜚語便是天大的權勢也是禁不住的,唯一的妙法便是重新散出一個新的流言,只要夠有趣,不用多久,前頭那個自不會有人再提了。”
巧梅噤聲不敢多言,恰在此時卻聞驚惶的女聲,偏頭一瞧原來是祁若蘭的奶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