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以為這個詞不足以精闢地概括公良這個人。那一日公良的救駕,他想了再想,總覺得公良是在暗處觀察著,直到他命在旦夕的剎那,才如天神般出現救了他一命。
還有,公良結交的人,全是一群怪人,包括他在內。如此一想,周滿竟是微微笑了起來。自己也是個怪人,對這樣居心叵測無法掌握的臣子,本該變著法子治其罪,斬草除根。但偏偏對這個久病纏身的男子,他下不了手。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能坐視不管。這個即便公良當真的女子,究竟是何來路,值得商酌。
周滿鉤鉤手指頭。立在他旁邊的家臣立馬把耳朵貼了過去。
“王姬在公宮,讓她與此人交好。我有用處。”
這邊太房訓話完,有些疲憊,稱不去大學了。由是伯康等人護著太房回宮,周滿仍要前往大學。隗誠將天子送上馬車。周滿與他道:“隗誠,你阿妹在公宮,你理應經常到公宮來。”言外之意,這個阿妹很重要,你得小心看著點。至於怎麼看著,周滿留下餘念讓隗誠自己琢磨。
隗誠應聲“是”。
周滿坐在車座裡,又道了一聲:“我本想與韓夫人談幾句。然昨夜我已與隗靜談過。”
“家中之事,一直由叔父主持。”隗誠答。
周滿瞥他一眼,不再開聲。
隗誠立在原地,目送天子馬車穿過大門,消失在風塵裡。他背絞雙手,小步往公宮倉庫走去。
季愉聽說天子與太房走了,薈姬留了下來。
在外打探的寺人阿慧回來說:“貴女仲蘭與薈姬大人住同一屋。”
兩隻狐狸住在一窩裡,準沒有好事。
“哎。一鍋粥。”叔碧以食物形容眼下亂糟糟的形勢。
季愉把被子一拉,蓋到自己身上:“我要病幾日。”
叔碧撇了撇嘴巴,骨碌碌轉起了眼珠子。
到了夜晚,季愉醒來,精神甚好,喝了碗粥後,問阿採:“可有見到韓夫人?”
“有人說,韓夫人在公宮倉庫。今日太房召集訓話,她也未能歸來。”阿採把自己知道的訊息說給主人聽。
季愉想了又想,琢磨是否該去問候一下韓姬。其實,她也不敢肯定沛姬這個事是韓姬下的套子。畢竟韓姬如果真這麼做,理由呢?
結果韓姬遣來了個人,問候她病況,又代替韓姬說:“夫人憂心貴女病疾,然聽聞貴女無礙,便是寬心。”
季愉裝作不知,問:“夫人現今在何處?”
“公宮倉庫。”
把韓姬交代的任務完成,見季愉尚在用食,對方便是帶著季愉的回話離開。
季愉用完暮食,方是問起阿採:“叔碧怎不在?她是否已用食?”
阿採搖搖頭,說是出去問問。她出去後,轉眼帶了阿慧回來答話。阿慧一個下跪,抹著汗說:“貴女,我家貴女叔碧不知去了何處。”
“哎。”季愉一個翻身,本來躺下去的身子立馬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此話怎講?”
下午她是睡著了,也就不知道叔碧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阿慧舔舔嘴唇,急得牙齒咬破唇皮:“主人聽聞隗誠大人去了公宮倉庫——”
季愉一拍額頭,可以想象。叔碧必是聽了她那些推斷後,按捺不住性子跑去查探韓姬的情況。
“倉庫離此地多遠?”季愉問。
阿慧抹抹不停流淌的汗,答:“我知路子如何走。”
季愉便是披了外衣,留下阿採,與阿慧走出舍所。沿途遇到詢問的人,皆稱:去見韓夫人。阿斕是韓姬之女,去找阿媼,此話合情合理,無人懷疑。
兩人從後面繞過了明堂與塾室。然而倉庫離明堂尚有一段距離,且中間這段路沒有燎火照明。
夜晚風高路黑,走在曲折小徑上,季愉能聽見水聲在身側流動。她猜:莫非環水經過此地,近在身邊?
“貴女,有聲。”阿慧驀地停住腳,渾身哆嗦。
黑漆漆的夜裡,巍巍的牆影堵在水聲前面。季愉豎起雙耳仔細聽,這回真能聽見在水聲中夾雜了一點尖利的雜音,只是聽不清是什麼。
阿慧護主心切,按捺不住了,撒腿跑過去。季愉見狀,只好跟著跑,見一堵牆上塌了一塊,露出個洞口。阿慧已是從洞口鑽了過去。季愉貓腰過洞口,發現圍牆外是灌木與草地。此時阿慧踩著草屑是跑遠了。季愉擰擰眉頭,不想涉險,正想從洞口鑽回去,尋人來幫忙。突然,一聲女子驚叫,讓她邁出去的腿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