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葵士看到小獒的剎那,明白自己只能按照季愉的計劃行事了。在於,戎人會循著他們馬車的軌跡追趕他們,只因他們離婦人的大隊最近。但是,她是子墨與信申千叮萬囑要他保護的,對於他而言比王姬更重要一些。他躊躇不定,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季愉當機立斷下了馬車。
這時倒是阿朱清醒了過來,探出頭向季愉喊:“吾等一定要回到鎬京!”
季愉走到小獒身邊,在動身前向她點了下頭,便疾步閃進了林中。
山中的天色,此時因天子的異變,是驟然黑了下來。
季愉讓小獒在前面帶路,快速地在林中邁動步子,心裡在想:到了這會兒,公良他們應該是察覺到了。
同時間,各路貴族子弟在雪狐出沒的地域進行搜尋。周滿坐在天子的御駕中,焦急地望望天色。本來這個時候,應該是鳴金收兵了。但是,有雪狐,有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雪狐,怎麼想都不大甘心。再有,他對各諸侯已經允了諾言,這時候下令收隊,說不定那些有意得到優勝的諸侯會埋怨他失信。
周滿的難為,只是想到他和諸侯間的關係,因此,在獵場中的男子們,是無人想到會有戎人來襲擊天子的秋獵。從古至今,也從未有如此放肆的戎人敢這麼做。
確實,戎人此方舉動,本意就不是襲擊秋獵,目的是俘虜貴族的婦人。所以,此次襲擊的戎軍領袖,比起一般的戎人首領,似乎不太一樣。
仲蘭在戎人的馬背上,一路只覺心驚肉跳的。與她同騎一馬的玡,將馬打得飛快。他們騎的馬兒,便是像在林子中飛行一樣。然而,到了半路,沒有任何預兆的,玡忽然將馬停了下來。仲蘭身子一歪,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下來。雙手緊摟馬脖子,她渾身顫抖,對下馬的玡驚問道:“汝為何不前?”
玡道:“吾有殺父仇人要尋。汝一人前往,去向揚侯報信。”
“吾,不會騎馬!”仲蘭大叫,現在讓她一人在馬上,上不上,下不下的,只能等著被摔死的份。這刻她是憤怒了,怒自己和阿媼為何輕易信了戎人。
玡笑一笑,此笑帶有強烈的鄙視和嘲弄之意,道:“貴女安心。吾會讓人帶汝去見揚侯。然不會是吾帶貴女去。貴女不足以讓吾親自護送。”
仲蘭咬牙切齒的:現在是連戎人都輕視她嗎?她在馬背上抖著身子,仍不忘放出狂言:“汝,必會後悔!吾將會是楚國夫人!”
“若汝成為楚國夫人,為大周所用,吾會把汝殺瞭解恨。”玡不免語中放出輕蔑,認為她的腦子簡直是豆腐渣。
仲蘭又怒又怕。眼見他要走,留下的戎人可能無法用周語與她溝通,她情急地叫道:“若汝不前往,如何用雪狐誘使揚侯中計?”
玡抓過部下遞上的馬鞭,騎上了另一匹棗紅烈馬。對於仲蘭的質問,他英眉一聳,鄙夷之相又表露無遺:“雪狐,乃天子幻想。世上並無千年雪狐。”
因他這話,在他四周的戎人都不懷好意地笑起。仲蘭在他們的笑聲中,哆嗦個不停。什麼意思?沒有千年雪狐。那麼,那隻在周人視野中出沒的千年雪狐是怎麼回事?
司徒勳在貴族子弟組成的狩獵雪狐大軍中衝到了最前面。他揚著馬鞭刺馬狂奔的姿態,使得跟隨他的百里焦慮萬分。司徒的內心是幾近瘋狂了。他不是在追趕雪狐,是在追趕內心的影子。
百里一面讓底下人緊緊跟隨主人,一面自己是停馬,向遠方兩個佇立的身影望了望。那兩人,是在狩獵大軍旁邊觀望的公良和信申。
公良收到百里射過來的目光,是仰起頭,似乎驚奇地發現天空的雲有向某地湧過去的跡象。信申隨他目望,同樣發現了,訝道:“莫非天氣又有變化?”
98、玖捌。真假
“戎人來襲——”報信的人跌跌撞撞來到周滿面前,渾身半邊臉都是怵目驚心的鮮血。
周滿從御駕裡掀開了帷幔,驚道:“汝是言何人?”
“戎人!”那人邊說話邊是已經喘不過氣來,“戎人襲擊夫人與貴女車輿。”
“派——”周滿差點岔氣,急揮袖道,“派兵——”
他身邊負責這次秋獵護衛的旅帥立馬跪下請命:“天子,委派何人率軍前往救人?”
周滿與抬頭的旅帥對上雙目,忽然腦中被冷水一澆,醒了。儼然,現在派兵不大對啊。一是,今帶的兵力不足,只能勉強護衛他自己一人。二是,戎人這次襲擊為奇襲,不在他們的預計之內,貿然率隊去救人,說不定接下來會再遭戎人伏擊。周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