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鎮定如常嗎?
阿魚坐在車內,不知談到何處,與小鳩哈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傳到里氏耳朵裡,里氏聽著心裡來氣,往車裡向孩子唬道:“不知阿魚乃病人?如此無禮!”
小孩子被母親一喝,馬上像只縮頭烏龜縮縮兩頭肩膀,耷拉下腦袋瓜子。
阿魚並不會為了維護孩子與里氏爭吵,相反,她笑嘻嘻地把里氏拉進了車裡,挨著里氏肩靠肩地坐著,稱呼其:“阿姊。”
里氏聽她喊聲,只覺渾身毛髮豎立,心裡狐疑著:我處處刁難於她,她卻如此與我套近乎,可是為啥了?
阿魚攬住她胳膊肘,很是真情實感:“汝一家救吾於患難,並對吾言有求必應,待吾如親姊妹般,吾心存感激,必是要待汝如親阿姐般。”
里氏卻是不信她話,只在心裡頭咒罵:你這話不是變相地諷刺我,威脅我嗎?我若認了你為阿妹,以後把你拋棄了,不就變成自打嘴巴嗎?她一張臉便黑壓壓的,好比下雨前的大片烏雲。
阿魚見了無不高興,仍親切地允諾:“阿姊,我以後跟了阿姊,今後必定聽阿姊之言,望阿姊提拔我。”
聽我的話?提拔她?里氏上下瞟瞟阿魚:嗯,一雙手倒是像勞動人民的手,長滿繭子,應該幹過不少苦力活。若自己家裡有個能幫手的人,卻是不會錯的。對,可以順便壓榨一下。
“阿妹。”里氏立馬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挽回阿魚的胳膊。她驟然一變的臉色,把孩子小鳩給嚇了一跳,木訥著:“阿媼——”
“乖,一邊自己玩去。”里氏將孩子推開,繼續與阿魚專心說話,“汝記得自己曾做過何事?”
“吾記得。”阿魚絞弄雙眉,用力地回想,“吾曾做過木器。”
木匠?女木工??里氏心思,這一般不是男人才乾的活嗎?她不死心地接著問:“汝曾下過田地?做過庖子?可是曾養蠶織布?”
對於里氏接二連三的問話,阿魚一直笑著聽著,點頭又搖頭。里氏簡直被她給鬧糊塗了,著急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汝答話啊。”
“吾不會之事,由阿姊教導便可。阿妹必是幫阿姊。”阿魚道。
里氏一聽:此話不是表明了她沒有恢復記憶嗎?算了,反正有個人可以讓自己指使做事,也是好的。自此以後,里氏開始放開膽子使喚阿魚,經她觀察,阿魚確實能像一般的寺人會燒飯,做起家務活井井有條。她對於阿魚再起的戒心,也就漸漸地淡化了。
牛車行駛多日路程後,進入了宋國境內的一個采邑。
阿才的母親賴氏與阿才的兄長阿牛一家人住在一塊。今阿才趕回來祖屋,是由於聽了阿牛託人捎的口信,說母親賴氏病重。阿才是個孝子,一回到家,急匆匆推門便喊:“阿媼——兄長——”
阿牛在自家院子裡砍柴,見到弟弟出現,喜出望外:“阿才,你可是回來了。阿媼一直惦記著你和小鳩。”
“阿兄——”阿才奔到哥哥阿牛面前,抓著哥哥的肩膀問,“阿媼如何了?”
“阿媼在屋內躺著。”阿牛邊說,邊牽拉弟弟的手要帶進屋內看望老人。然而,他發現屋門口站了不止里氏和小鳩,還有一名陌生女子,不禁問道:“此人是——”
“是——”阿才猶豫不決於里氏的決定,遲遲吐不出話。
里氏幫丈夫答話,挽著阿魚的胳膊笑融融地向阿牛說:“她是阿魚,為我遠親之女。我與她,情同姊妹。”
阿牛比弟弟更老實忠厚,別人說什麼,他幾乎全是信的,何況是自家人的話。他向阿魚和里氏點一下頭,道:“都是自家人,進屋吧。”
阿魚一邊手拉著孩子小鳩,與里氏一塊尾隨那對兄弟進了屋內。
這木屋,是庶人的屋,屋頂為茅草,簡陋,狹隘,牆壁四面透風。阿魚進了屋裡後,只覺得四處冰涼,比屋外更冷。小鳩鬆開她的手,一溜煙兒跑到了屋內唯一的火盆邊上,伸出小手烤火,一邊發出“絲絲絲”吸熱氣的聲音。這孩子表面看似與阿才一樣魯鈍,骨子裡卻有母親里氏的機靈。
病人,自然也是躺在靠近火盆的地方,全身被褥子團團裹著,好像一條蠶。
“阿媼,我和里氏回來了。”阿才跪在母親身邊,抓住病人的一隻手說。
賴氏在被褥裡只露出顆圓圓的頭。聽見小兒子的聲音,她一雙眼瞳困難地往上轉動,似乎想看一看兒子在哪裡。然而,她這樣的表情與那些即將翻白眼要死的人差不多,眾人只以為她快回天乏術了。阿才搖著母親的手,直喚:“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