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姬晞對這個話感到了興趣,當然沒有省去兩個女子之間互相交流的眼神。話說,一個是他國中樂邑女子,一個是隗靜醫師之女,怎何以如此親密無間,倒似是認識許久之人?
“是。”叔碧心裡焦急,心想這個姬晞怎麼疑心病那麼重,話都說到此了,還問東問西的,讓她心慌不說,還讓她搜腸刮肚想詞兒,都快想破腦袋了。她接著按照季愉的計劃邊想邊說:“祖母因此事傷心,但一直不知如何託人向天子進言。今讓我遇見國君,是巧合,也是天命,讓我為祖母代言此事。今一想,若天子之鐘有缺陷,然國君不知情,怕屆時也會被天子怪責。”
姬晞一表平和的臉色微微地變。沒想到叔碧是直指到此事的最嚴重之處去了,令他醍醐灌醒。此事為天子直命於樂邑,但樂邑始終屬於他姬晞所管,樂邑惹的禍事,天子不責怪於他才怪了。只因為天子周滿的脾性,最喜(炫書…提供下載)歡拿諸侯的部下辦壞的事來說話,讓諸侯無言以對,藉此削弱諸侯的勢力。即是樂業討了功勞,沒他姬晞的份。但樂業一旦惹了禍,他姬晞還得背黑鍋。也因此,叔碧即使話裡有其它疑點,也被他不自覺地忽略去了,一心只想著這事的嚴重性質。
季愉見姬晞沉默下來,心裡暗道:此事成了,也非成不可。如果樂業與呂姬為此遭殃,也是他們自己罪有應得。要怪,只能怪他們之前的陰謀詭計給了她和樂芊靈感。這事怎麼說呢?應說到那次她隨樂芊到樂天坊視察,發現曹鐘有事隱瞞。後經仔細推敲,在拿下師況之後,方想到樂業與呂姬是這麼一回事。
想當年,樂離大夫秉承天子之命開始造鐘,兢兢業業,造好鍾自己把關,勢必將最好的鐘送進鎬京。即便自己病了,也不敢怠慢,不敢讓世子送鍾,而想遣派其他可信賴之人,其中人選固然有樂芊進言代替世子的樂康。樂業早就煩了父親佔著主公位置並且有意廢掉他這個世子之位,因此在呂姬替他安排好與曹鍾串通,製造出一模一樣但有缺陷的九隻編鐘,替換掉了原本要進獻的編鐘。可是,樂離大夫這一病之重,出乎想象。外人卻不能推想到,這也是樂芊的計謀。樂離大夫至今仍假意病重不能起身,不知人事,使得樂業能進鎬京獻鍾。樂業自己獻鍾,自然要棄掉那替換的鐘,重新運作那套完美編鐘。至此,總算可以藉機會徹底端掉樂業。
樂芊決心很大,而最終促使樂芊最終走這步棋子,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主公,天子傳見。”侍奉姬晞的武士在外請示。
姬晞只好放下盤起的雙腿站起來,起身時,對於兩個女子又看了眼:“汝等是在公宮認識?”
叔碧一剎那遲疑未能答上話。擔心姬晞起疑,季愉急忙叩拜道:“因是同一日進入公宮,同住一屋內,便是認識了。”
姬晞聽完她的答案,背手,狀似悲哀地嘆口深長的氣:“斕貴女,此乃我國內之事,讓外人聽見,未免不是笑話?”
“魯公,我不明此意。”季愉按照之前想好的答案答,因姬晞問的這點也是她有考慮到的,“此事乃魯國內家事,我自不會把它放進心裡。”
“哈哈。”姬晞猛然大笑兩聲,細長的眉眼縮起對著她看,似笑非笑道,“醫師大人與韓夫人培育貴女為淑德之人,我自是信得過。”
季愉與叔碧一同低著頭,絕不會去正臉與他對視,免得被他瞧出哪怕是一絲的變化。只聽他的笑,也知道他與姬舞爽快的笑聲完全兩個樣,陰嗖嗖的,只讓人相當的忐忑不安。
果然,姬舞沒有著急離開,一邊他是背手在門口等什麼,一邊他是吩咐人去做什麼,自己是堵在了門口不讓她們兩人離開的樣子。
叔碧在心裡直接想罵起他來:這傢伙究竟想搞什麼鬼?還不趕緊去收拾樂業他們幾個?
季愉倒是耐心等著,心知姬晞到底是個辦事慎密之人。但她不怕,因她與樂芊的計劃應是天衣無縫的。樂芊這邊決定了,對阿採說:“我會陪伴姜後出席射禮,但不會現身。之後會向姜後暫時辭別,依照先生之意與斕貴女一同繼續秋獵事宜。因此,你回去後,向你家貴女轉言我話,道是在我看來,我建議不宜讓貴女叔碧出席射禮與秋獵。”
阿採接到命令後馬上要回去。
樂芊又喚住她,加上一句:“你回去後,若遇上了司徒先生,告訴他,我與他之約定,希望他能謹守。”
阿採匆匆地一路跑回去。在看見屋子門口站立的人時,不由驚訝於樂芊的先見之明,那人正是司徒勳。
81、捌壹。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