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縫裡顛來倒去的把玩,口氣波瀾不興,“事到如今,太子殿下勢必功成。”
完顏霆慶苦笑,“呈大人吉言。”他並沒有祝梨那麼樂觀。
“殿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祝梨大咧咧的在桌旁撩袍坐下,一手撐著桌沿。
完顏霆慶狐疑的看向她,心中嘀咕她如此輕慢的態度,口中卻道:“大人,直說無妨。”
祝梨歪著頭,想了想後,問道:“殿下如果登基,能保證日後不再同東朝起干戈麼?”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多想,“我們本來也不曾覬覦東朝疆域。”他話一頓,思量了下又修正道:“至少我不會,以後的君主有沒有這個打算,我可不敢保證。”
以後的君主?祝梨眉目一彎,眼中蘊滿笑意,“我相信殿下是一言九鼎的。”
“只要東朝願意議和,我以後絕不侵擾東朝邊境。”他說的言之鑿鑿,祝梨點頭,又問:“那殿下對東突厥呢?又是如何?”
完顏霆慶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了,想了半刻後,不免自嘲一笑,“我對東突厥又能怎麼樣?”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與完顏澈相比較,他差的太多太多了。東突厥不對他們怎麼樣就已經不錯了。
“殿下就沒曾想過要恢復古蘭王朝麼?”她說的輕描淡寫,好像與他說著一樁不費吹之力便能辦成的小事似的。
完顏霆慶搓著雙手在她對面坐下,長出一口氣。要說不曾想過這事是假的,可想歸想,要將之付諸行動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昔年古蘭朝分裂,是蕭太后帶著幼主餘部西行,分疆裂土,這才有了西突厥。雖然東西兩國當政的都是完顏家族的人。但要論血統,他們西突厥的皇帝才是嫡脈正宗的皇位繼承人,東突厥不過是竊國的亂臣賊子而已。
他們西突厥要起兵那是名正言順的,可世事變幻無常,五十多年前東突厥南犯東朝失利,正是下手的最好機會,可他們卻白白將這個機會錯失了。而後東突厥勢力逾強,直到完顏澈受拜忽倫咄大帥,統轄國內八十萬兵馬,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東突厥的軍力非但大大超越西突厥,且已處於數十年來最頂峰的狀態。
將帥多才,兵馬富足,國內政治穩健,就像一隻殼子堅硬的雞蛋,沒有一絲破綻。
“殿下只需回答我想還是不想。”祝梨語聲忽而降低,字轉周折裡帶著蠱惑。
悶雷聲裡,雨愈下愈大。
“想!”完顏霆慶看向她,目中盛色,在看到她眉間那抹霜意時,漸漸熄滅,“可是……”東突厥不但有完顏澈,還有天命所佑,登基那日雙龍飛旋玉印周圍,這可是天照,誰還能與他匹敵,來同天鬥?
“沒有什麼可是。”祝梨出聲,將他話中所有退縮全部截斷,“只要殿下有這份雄心壯志便成。”
完顏霆慶苦笑搖頭,祝梨走到他面前,俯□,目光與他平視,“殿下不信我麼?”
他看著她的眼,粼粼水色裡似有鋒利,能一眼擊穿人的思想,好像自己一直深藏的軟弱和猶豫都被她窺得了去。這種感覺讓人不安,他別開眼,笑得尷尬,“我怎會不信巫言大人呢。”
“既然殿下信我,我當然也要全力回報殿下這份知遇之恩才行了。”她一撩袍袖,往後退開幾步,雙手交握在身前,掌中如虛握一個圓球,“完顏澈登基那日龍祥玉印,群臣震動,言說福至聖朝。”
完顏霆慶看著她雙掌中化出一團藍色光球,其中似有旋風迴轉,眼睛越瞪越大,幾乎不敢置信。
“龍翔飛天這種事,不過就是用來愚弄普通人的而已,不值一提的手段,殿下有什麼好怕的。”她笑的意味深長,雙手一展,左右兩條飛龍從光球內騰躍而出,龍頭軒昂,鱗身遒勁,周遭帶著讓人不能逼視的耀眼光芒,互相旋飛至半空。
一道刺目的光亮閃過,完顏霆慶用手掌遮擋了眼,半晌過後,這才放下手,殿中燈火荏苒一切如初,什麼光球什麼飛龍蕩然無存,彷彿剛才一切俱是幻想。
“待殿下登基那日,也是古蘭復朝之時。”她的聲音高揚,雙眸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傲然,讓人對她的話沒來由的怦然心動,“待到那時,殿下威名當可比肩開國聖祖。”
完顏霆慶心中驚濤澎湃,喘息聲一下粗過一下,好似極為激越,但凡有點慾望的男子誰不想開創偉業盛世,名流千古。
“巫言所說實在切我心意,可是……”原本的激情在想到皇權帝位的時候又開始慢慢消退,“可是我能不能順利登基也難說,如何敢再談復國的念頭。”
他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