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問吧。”楚桓抱臂看著趙宸,應得十分爽快。
趙宸斟酌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措辭,一時講不出話來,楚桓見他躑躅的樣子,挑了挑眉,試探道:“關於漢王的?”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不方便開口的,除了太子就是漢王了。
“黨閥之爭無論於國於朝廷都是弊大於利的,還望楚將軍……”趙宸話還沒說完就被楚桓半途給截掉了,“你幹嘛?是在對我曉以大義?還是認為我們相府的人都是奸臣?”
“呃,我沒這個意思。”趙宸沒料到楚桓居然如此直白,反倒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楚桓不是個擅長搞政治的,有些話總是憋不住,再者他也把趙宸當作可以信任的人,便決定對他直言不諱,“侯爺,不瞞你說,現下帝都局勢可說已經大定,太子之位無人可以撼動,即便漢王也不能,假以時日後,太子登基,我們相府的人也會全力輔佐新帝的。”
趙宸目光煥亮,手臂半支起身子,“這是楚將軍的意思?”
“不止是我,也是家父的意思。”楚桓可算是對他坦陳了心跡,“有些事牽扯太多,我就不同侯爺細說了,但有一點還請侯爺放心,我們相府絕不會搞分黨奪嫡,漢王手中的三十五萬軍隊也只會對著外患夷寇,絕不會與自家兄弟兵戈相見。”他說的誠摯拳拳。
趙宸原本已經準備好的一通說辭全無用處發揮,他相信楚桓的為人絕不會拿此事來作敷衍,他既然說了一就必然不會有二。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趙宸自哂一笑,這般結果是他不敢想象的圓滿。
“哈哈,要是這天下間的小人都如侯爺一般,那倒不妨再多些才好。”楚桓拍膝,站了起來,冷不防又扭到了腰,忍不住呲牙,“得了,我還是回屋躺著吧,免得被華大夫看到又是一番嘮叨。”
楚桓朝趙宸擺了擺手,扶著腰往門口走,剛扶住門框就聽身後趙宸喚他,他回過頭,見趙宸在床上坐正了身姿朝他揖手,口中只道多謝兩字。
他報以一笑,其清之姿皎潔如月。
夜暖還寒,是誰在屋中點了止痛寧神的月下香,又是誰在耳畔低低抽泣。
“我這是怎麼了?”太子妃睜開眼,看到跪在床畔淚眼婆娑的青兒,虛弱的輕聲問道,本想撐坐起身,卻覺得雙手根本施展不出力道,腹部猶如燒著一團火,熱辣中伴著疼痛,還有絲空洞,她忽而明白了些什麼,看著青兒傷心欲絕的臉孔。霎時,整個人如墜冰窖。
“我是不是有了孩子?”太子妃喑啞的語聲自床幃間幽幽飄出。
青兒跪倒榻邊,哭得語不成調,太子妃依稀聽到她說什麼小產,大傷……
耳邊嗡嗡鳴響,整個世界瞬間坍塌成灰燼,她一直渴盼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中而來,卻又在猝然間離去,她甚至來不及知曉,更來不及體會為人母的足樂,就這樣什麼都沒了。
“太醫還說了什麼?”她盯著淡黃鮫紗帳上掛著的如意惠子,聲音低低道,氣息幽沉。
青兒只是一徑搖頭,眼淚大滴大滴落在衣襟上,“娘娘,沒事的,您還年輕,將來還會有很多孩子的。”
太子妃默然不語,先不說自己的身子還能不能有萬千之幸懷上子嗣,旦說太子……他恐怕已經不願再看到自己了。
或廢黜或冷宮大約是逃不開這兩個結果的,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擔心自己。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太子妃伸手抹掉青兒眼角的淚,並不顯得有多麼哀慟,反而是青兒為她傷心為她不平。
“宮中是瞞不住的,皇后前一會兒還來看過娘娘,大約皇上那裡也是知道了吧。太子殿下,他,他……”青兒緊緊咬了唇,滿目淚水中掩不住憤懟。
太子妃知道,她的這個良人沒來過。原來不管曾經他的愛有多麼深,一旦化為嫉恨便會如此無情。
“青兒,將殿中的人全部遣出去。”太子妃意欲起身,青兒忙將她扶起,在她腰後墊了個軟枕。
將殿內奉香,御丞等人悉數支開後,青兒這才走回太子妃的床榻前,“娘娘是有話要吩咐麼?”
太子妃示意她低頭,青兒會意俯身,太子妃在她耳邊輕聲道:“找個機會去見一下禁軍大統領焉逢,讓他帶個訊息給我哥哥,需萬事小心。”
“娘娘。”青兒驚住,睜大眼睛看著太子妃,語聲幾乎打顫,“難道太子殿下會……會……”下面幾個字他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太子妃搖頭,目光微微一顫,她不知道太子會不會遷怒自己的家人,母親有誥命在身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