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手中拿著的火把將這不大的山洞照得透徹,楚桓半倚著土壁,滿身浴血,三人裡就他最過狼狽。
帶著黑帽的男子走到楚桓身前,低頭看了眼他的傷口,語聲關切道:“你的傷可不輕。”
楚桓虛弱不堪,勉強朝那黑巾覆臉的男子露出感激一笑,“多謝公子出手相救。”當初要不是這些人莫名其妙替他解決了那些殺手,他現在恐怕也不能站在這兒。
“科莫漢。”男子立身,朝後面一干大漢喚道:“身上白藥可帶著?”
從大漢中走出一個略顯精瘦的中年男子,畢恭畢敬的對他道:“全部帶著。”
“很好。”男子扶著楚桓坐下,“你來替他包紮一下傷口,再不處理,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就不勞幾位了。”楚桓有心推拒,這些人來路不明,誰知道是好是壞。
從黑紗下傳來若有若無的笑聲,男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念頭,揶揄道:“我若有心害你會搞那麼麻煩麼,現在我一隻手都可以要你命了。”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可楚桓卻覺得一陣難堪,他堂堂驍騎營上將軍如今落到這般田地不算,還要被這些異族人調侃。
“多謝,若有機會這份恩情我一定奉還。”楚桓很有骨氣,他不喜歡欠別人,尤其是欠這些突厥人。
男子不以為意的笑笑,“舉手之勞何必掛齒,再者以後能不能碰到也未可知呢。”
那個被喚作科莫漢的男子走到楚桓身旁,將手中的包袱放到地上開啟,裡面瓶瓶罐罐的居然用的都是貼金精雕。楚桓或許瞧了也沒反應,趙宸卻不同,在他手中摸過的金鏤玉器沒有上萬也有成千,所以他很明白這些被用來裝白藥的瓶子絕不簡單,那瓶身上的雕飾與太子東宮殿內放著的一個金鏤花瓶手法相似。而那個花瓶卻是昔年兩國相戰時,飛羽營大將從突厥一個王爺轅帳中搜出來的。
“你們到底是誰?何必多管閒事。”王懷眼看自己功虧一簣,不由惱恨道。
男子似乎這才想起了他,慢慢轉身踱步到他面前,負手不語。
他帶著黑紗,王懷看不見他的樣子,可他卻覺得這男人必然是在嘲笑他的,心中愈發不甘,手中斷刃被他緊緊握著。
“你應該是他的部下吧?”男子朝後點了點楚桓。
王懷怒目圓睜,惱道:“關你什麼事。”
男子輕笑,“你這是以下犯上,照我看來即便千刀萬剮也不足惜。”他的聲音還是溫雅和軟,王懷卻覺一股殺意直撲門面,這男人居然為了如此古怪的原由而想殺他。
“你不過是個局外人,怎曉得其中因果。”王懷七尺大漢,久在疆場磨礪怎會被輕易嚇到。
“哦?”男子饒富興致的說道,“那你不妨講來聽聽。”
王懷一時語噎,這其中利害關係莫說這些突厥人了,便是連家人都不能知道的,他怎麼會說出來。
見他不語,男子回身看向楚桓,問道:“要不要殺了他?”
科莫漢正在替楚桓用藥酒清洗傷口,楚桓痛的額上冒汗,臉上神情卻萬分鎮定,他看了眼王懷,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難以掩藏的懼意和臨死一搏的決絕。
楚桓冷哼道:“不用殺他,讓他走。”只要人不死,他總有辦法查出他的老底。
趙宸本來還擔心楚桓一個衝動把王懷殺了,斷了這條線索以後再查就麻煩了,沒想楚桓居然跟他一個心思,他不由多看了楚桓兩眼,心中有點遺憾,他終究是漢王的人,實在是很可惜。
“好吧。”男子又轉過身,本以為他會讓王懷就這麼離開,誰知他卻突然出手,只聽王懷一聲慘嚎,右臂被折出奇詭的弧度,“我廢你右手,不過給你個警告,讓你明白主從有別,知道麼?”
王懷託著被廢的右手,連聲冷笑,再不看他們一眼,就往外走。洞口前圍著一圈人,擋了他的去路,男子擺手,“讓他走。”那些大漢這才讓出了一條路。
楚桓看著王懷狼狽離開,心裡總有些不忍,一個將領被人廢了拿刀的手,以後如何再跨馬揚刀,征戰沙場?
那些人走入洞中後,讓這個本就不大的地方愈加顯得窄小,男子朝趙宸拱手,趙宸回禮。洞中央被他們點起火篝,頓時暖了不少。趙宸挪到楚桓身邊坐下,兩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心裡默契的想到:這個男人不好惹。
那群身材魁梧的大漢吃著幹囊喝著水,偶爾講講話,那語言十分古怪,聽著像是突厥語,可又不像。
那些人大約覺得自己的話漢人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