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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隨行大臣衣不解帶的等在偏殿,本來皇上墜馬這事已經夠揪心的了,誰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方有訊息傳來,漢王舉兵二十餘萬,打著勤王,清君側的名頭揮師南下。
車騎將軍在廳中急的團團亂轉,額上汗出如雨下,不時捲袖擦拭。他老這麼走來走去,走的人心也慌了起來。
“老將軍,您就坐會兒吧。”大司農扶了額,蹙眉輕道,只覺頭疼欲裂。
車騎將軍看了看靜坐在堂的諸位大臣,不甘不願的一撩袍子,在一張空椅上坐下。
氣氛低迴壓抑,也沒人開口說話,半盞茶的功夫後,車騎將軍仍是按耐不住的捶了下扶手,低抑道:“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裡傻等嗎?”
“皇上還未清醒,這裡還有誰能作得了主?”兵部尚書攏著袖子坐在一角,緩聲說道。其實這事根本無須商議,除了打沒有第二條路,但是派誰去,呼叫多少軍隊,這除了皇上誰還能作決定?
“難道這樣乾等,就眼睜睜看著漢王……”車騎將軍話剛說至一半,屋外徒然傳來內侍亮聲,“漢王妃到。”
車騎將軍噎聲在喉,睜眸怒瞪徐步而入的楚嫻,她早換下獵裝穿了一襲深青宮裝,環鬢珠髻,十分端莊雍容。她無視周遭各色目光,從容擇位而坐,宮娥為其端上香茶,她也不喝,垂首斂容正襟危坐著。
漸漸的,屋子裡響起起竊竊非議之聲,車騎將軍衝楚嫻冷冷哼笑一聲,楚嫻紋絲不動,連頭也不抬,只作未聞。在別人眼中看來她似乎十分鎮定,可誰又能曉得她的一顆心猶如被人放在油鍋裡煎一樣,左右都是不痛快。本來皇上見她一人留在京中閒著無事,又知她喜愛打獵,便邀她一起前來,她要知道事情會成這樣,打死她都不會來,還不如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王妃應該知道漢王殿下舉兵一事了吧。”大司農閒涼開口,鷹隼般鋒利的眼中掠過寒芒,“殿下如此所為簡直是視王妃生死於不顧,也難為王妃還要強裝自若了。”簡單一句話便觸到楚嫻心中痛處,漢王這麼作無疑是將她丟入了群狼環伺之中,如果漢王被坐實謀逆犯上,那麼首當其衝受到誅連的就是她還有相府。她不明白也想不通,自己哥哥怎麼會不勸阻他,任由他如此胡為,亦或者哥哥已經沒法阻止他了……
她心中波潮洶湧,想到最壞的結果,連掌心中都膩出汗來。
“王妃殿下!”車騎將軍見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怒從中來,不由拔高了聲音。
楚嫻抬眸冷睇他一眼,面無表情道:“車騎將軍有何見教?”
“王妃好定力。”車騎將軍怒不可遏,重重哼出一聲,“莫不是與漢王裡通外合,來個夫唱婦隨?”
眼見車騎將軍憤怒之下出言不遜辱及皇室,在座諸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楚嫻卻彷彿並不氣惱,只勾了勾唇角,目光看過廳中每一個人,全是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恐怕心中所想和車騎將軍說的一樣吧,思及此,眼底寒意更加漫延,她依舊什麼話都不說,一手輕搭在座椅扶手上。
姚行書手捧了茶杯,低頭喝茶,輕貼茶瓷的嘴唇彎出一抹森涼的笑。
這一坐便又是二個多時辰,直到天霞近暮,也沒人離開,有人已露出失望神色,想著大約今日皇上是不會醒了,也有幾個人聲色不動。
殿外忽而想起了雜亂的奔走聲,漸至殿前,眾人屏息齊目望向殿門。未幾,一行侍從匆匆進殿,為首的正是御前執事的大太監吉祥。
眾人見之,忙起身束手而立,連楚嫻也從椅上站起,雙手掩在廣袖下緊緊交握。
吉祥目光掃過在座諸人,沉聲穩重傳下口諭,“皇上已經轉醒,還請諸位大人前去御前聽旨。”
走過殿前回廊,拂開一層層深掩密垂的簾子,內殿藥香厚重,嗅入鼻尖,猛地讓人提起神來。九龍屏風後面傳出銀盞玉瓷交碰的聲音,還有太醫竊竊低聲,伴著皇上低低的咳嗽。
“臣等,參見皇上。”眾臣跪倒在玉屏前。
內殿中聲音倏止,幾名太醫揹著藥匣子魚貫而出,內侍撤去風屏。眾人這才瞧見皇上臉色蒼白的倚著軟枕,眼神雖疲憊但十分清澈。
“讓大家受驚了。”皇上啞聲說道,語中似帶有些微笑意。
“皇上聖體安康,國之大幸,社稷大幸。”眾人齊聲唱和,俯首重重叩拜。
“幸麼?朕怎麼聽說這些日子以來,好像不太平。”皇上抽出枕下一封奏摺,黃綾封折,洋洋灑灑數千字表,被皇上輕輕揚袖丟在眾人面前,“你們誰人相信李裕是尚章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