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凰,眼中流露凝重神色,緩緩又道:“漢王妃留在慧慈殿陪伴德太妃,因而染疾,重病垂危。”
烏雲攏垂天際,驚雷閃爍層雲間,似有大雨將要瓢潑倒下,皇宮最西邊的秋梧宮僻靜森冷,終年不透幾縷陽光,正是宮中諸妃人人談之色變的冷宮。而此刻秋梧宮前佩甲持戟的內禁軍駐守宮門前,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一乘鸞駕由遠及近而來,鸞車上鳳帷珠簾在暗沉的天際下閃爍光輝。車駕停在宮門前,內侍搬下腳凳,一旁宮娥挑起車簾,從車上扶下素鬢簡服的皇后。
禁軍見皇后到來,忙放下槍戟,單膝跪倒在地,皇后只輕道一聲免,便攜著兩名宮娥直入宮中。
“請皇后止步,皇上有令,除了太醫,誰也不能入秋梧宮。”兩名禁軍從旁斜出,橫檔住皇后的去路。
“讓開。”皇后淡淡開口。
禁軍有所躑躅,仍舊不敢違背聖命,堅持道:“請皇后暫避。”
“抗懿旨者當廷杖殺,你們準備好了麼?”皇后淡淡微笑,目光微睞間盡顯威嚴。
禁軍守衛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彼此間相顧失色,皇后也不再看他們,拂袖大步而入。
滿庭的梧桐樹葉染上金黃顏色,落葉鋪滿一地,猶如金色織毯。偌大的宮中根本不見有宮娥內侍,滿眼全是蕭瑟景象。來到偏殿時這才能瞧見二三名宮娥臉上覆著絲巾,手捧藥盞進出殿中。
見皇后駕臨諸人忙上前見禮,皇后跨上玉階低聲詢問王妃近來情況,藥史女官在旁一一回稟,冗長說辭下就一句有用的話:漢王妃的病況並無多少起色。
“太醫院不是已經調配出解疫的方子了嗎,怎麼還會沒有起色?!”皇后在跨過第一道門檻時忽而駐足,回身喝問時語氣漸嚴。
藥史女官亦步亦趨跟隨,“王妃中疾太深,那些藥又太過溫和,所以……”
皇后不耐聽她囉嗦解釋,揮手讓她們退下。宮室裡昏暗沉沉,只點了兩三盞素燈,從風屏帷幄後不時傳來乾澀的低咳聲。
皇后疾步轉過玉屏,看到倚坐在榻上的楚嫻身姿伶仃,容顏憔悴,懨懨無神的樣子哪有往昔半分美豔嬌嫩,整個人都似枯萎了一般。
“楚嫻。”皇后低聲痛呼,欲上前探看,楚嫻見到她卻驀然慌了神,雙手捂住半遮臉頰的絲巾竭力往床裡縮,口中迸出尖叫,“拉開皇后,不要讓她過來,不要過來!”
一旁宮娥拉住皇后,低聲道:“娘娘,暫請按捺一下。”
皇后心急如焚,看向她與另一個小宮娥,而這兩個伴皇后而來的中宮女官正是祝梨和橫艾。橫艾取出隨身攜帶的一盒香草,拿過殿中空置的一隻香爐用絹布拭儘裡麵灰塵,往內倒入七八種花草,用火薰燒。漸漸的,鏤空花籠中升騰起嫋嫋濃煙,花香中帶有刺鼻味道,肖似薄荷卻比之更涼更烈。
橫艾捧著香爐走到榻邊將之放在楚嫻枕旁,解釋道:“這八味藥草可解毒疫之症。”
“毒?你說這是毒?”皇后驚道,明明太醫院說是疫疾,為何她們卻說是毒。
“不錯,這是傳自苗疆的一種毒蠱術。”祝梨聲音涼涼從身後傳來,“太醫們讀得正經藥書,當然不懂這旁門左道。”
“有人敢在宮裡作下如此手腳,竟還沒人發現。”寒意從腳底蔓延遊走向四肢百骸,如果那人要害的是皇上,那麼此刻躺在這裡的豈會是楚嫻?!“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皇后咬牙恨聲,腦中一遍遍想著近日來的情況,想要從中思索出蛛絲馬跡。
“娘娘萬勿焦慮,這人已經露出馬腳了。”祝梨輕聲低語,朱顏玉容上露出無比自信的笑容。
皇后看著她一時訝然無言,心中卻莫名有些如釋重負,她轉目望向瑟縮床頭的楚嫻,又見橫艾拿著香爐將整個睡榻帷帳裡都燻滿香,不禁追問,“你們既知這是毒蠱,那可有法子能解?”
祝梨抿唇一笑,橫艾捧著香爐回過頭,娃娃臉上眉眼彎彎笑如新月,“當然能了。”
“橫艾身上有一半苗族血統,無論是白苗還是黑苗的蠱術沒有她不精通的。”祝梨同皇后解釋,並沒有詳說其實橫艾會這些是因為她有個蠱王父親。
施蠱去毒不能有外人在場,祝梨領著皇后轉至偏殿暖閣,說是暖閣其實也荒廢許久,桌椅格架上盡覆一層薄灰,殘缺茜紗帷帳層層疊起,有些瞧不出當初鮮麗顏色。
“你們與曦凰認識很久了麼?”皇后慢步踱至窗前,推開半掩著的窗戶,烏雲密佈的天空下寒風盤旋,吹起庭中落葉紛紛。
祝梨伴在皇后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