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似有輕風吹在頰邊,軟軟的柔柔的夾纏一股清雅藥香……曦凰驀然睜眼,待看清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張容顏時,一時怔住,半響回不過神來,只疑自己仍在夢中。
“很累吧。”夜箴目光含笑凝視著她,伸手捋整她耳邊鬢髮,數日未見,她好像清減了不少。
曦凰撐臂坐起,將他拉到身邊坐下,歪首靠在他肩上,輕聲怨嘆道:“心力憔悴,也不曉得怎麼人人都要爭著把這事攬到自己手上,你也不來幫幫我,就看我一人在這裡苦撐。”
夜箴低笑,伸臂將她消瘦肩膀摟住,“不是有朝雲麼,他也可以幫你的。”
曦凰抬起頭,嗔怪瞪他,“那又不一樣。”
夜箴忍俊不禁,笑道:“又是哪裡不一樣?朝雲的能力你難道還懷疑麼?”
要曦凰真說出個所以然來,她還真說不出,只是她明白,鳳昀在她身邊同夜箴在她身邊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
“好啦,我知道你比我還懶,不逼你了。”曦凰跪坐在繡榻上,雙臂環住他腰身,仰首輕吻他下頜,輕聲細語的喃問,“你怎麼進宮來的?”夜半宮禁,就算是焉逢也沒辦法開宮門讓他進來,他又是從哪處從天而降。
“我麼,走進來的唄。”他回的理所當然,臉上笑容愈發溫柔似水,清亮眼瞳映著繡榻旁昏昏燭光,朦朧中蘊著多少情愫,“想著你沒空出來,我便進宮來看你了。”
曦凰心中欣喜如狂,臉上仍端出嬌矜,伸手撫他胸前衣襟,靠在他肩旁呼氣如蘭道:“這世上大約沒什麼地方能困住你吧,有嗎?”
他擁緊她的腰肢,一手突然按上她的心房,笑聲淺淺而散,“有這麼個地方,可以將我困住,逃脫不開。”他側過臉,與她鼻息相對,說話時雙唇幾乎要觸上,宛若廝磨。
“哦?哪裡。”曦凰深笑難掩,將他覆在自己心口的那隻手握住。
“你。”一字落盡,他的吻亦跟著落下,沒有激烈沒有糾纏,只是淺淺的吻著,想將彼此間所有一切都吻入肺腑,一絲一毫都不願錯過。
情至深處,滿殿皆是繾綣旖旎的風情。
大床上突然傳來聲響,曦凰徒然一驚,推開夜箴就跨下繡榻奔到床邊,那個小人兒咿呀了兩聲,在緞被裡翻了個身,繼續甜甜的睡著,曦凰抽出玉枕下一塊絲帕,拭去他嘴角流下的口涎。
“此刻看起來,這小皇帝似乎與一般孩童無異。”夜箴走到榻邊,俯身近看那眉目清秀絹麗的孩子,真是玉雪可人。
“恩,可他至今還不會說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曦凰替他掖好被角,抬頭看向夜箴,問道:“你能不能替他看看?”
夜箴啞然,看她滿目期盼,不由心神微震,“曦凰,我也不是神。”
“哎,這可憐的小孩,恐怕在皇位上也坐不了多久。”曦凰伸指輕輕撫摸他的額髮,這嬌憨可人的小孩兒,誰又會知道他是傻的。
小皇帝現在還可以用體弱年小為藉口避不上朝,但隨著年歲日長,痴傻的異狀遲早會被人看出端倪來,這麼強裝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他退位看來是必然的。”夜箴在榻旁與曦凰並膝坐下。
“是呵。”曦凰若有所思的嘆息,先帝除了這個皇子並未留下其他子嗣,這脈算是斷了。崇正皇帝留下的皇子除了先帝和漢王外,還有兩個,一個已經封王賜爵,還有一個只待及冠束髮便要封賜。如果皇帝退位,那麼必要從這兩人中間來挑繼承者吧。
“曦凰,你在想什麼?”夜箴看她垂眸凝思的側顏,問道。
“我在想這帝位該由誰來坐對大家才是最好。”曦凰靠著一邊床欄,目光淡淡望向夜箴。
夜箴直視她,“那你想好了嗎?”
曦凰嘴角勾出一絲笑來,眉眼彎作半月,“沒有,要不要你給我點建議。”
她的笑看似溫柔,卻又帶著洞灼人心的力量,連夜箴也有些招架不住的別過眼,嗓音略顯乾澀道:“這種大事,我哪有什麼建議。”
“師傅,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她笑著說出這番話來,“你步步為營,順水推舟的促成如今這般局勢,不就是為了替他鋪路麼?”或許從他自寧朔回來,到陪她北去突厥開始,他已經開始佈下這天羅地網。如果說他之前巧妙的藉助了姚行書之手除掉了很多人,她沒看出來的話,那麼這次逼宮已經顯而易見了。
焉逢作為禁軍統領,偏巧這幾日受傷休息在家,宮內有祝梨和橫艾在,要守住崇武門等她率軍回援完全可以,但她們卻沒有插手,甚至從皇上遇刺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