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張口欲辯,已有聲音早她一步響起,“大熱天的,這是吵什麼呢?”
見是皇后親來,眾人忙行禮,貴妃依舊站在高階上,漫不經心的朝皇后福了□,以示見禮。
皇后看她態度如此疏怠,心中壓了一團火,卻也不能發作。
“既然人也打過了,貴妃就此罷手吧。”皇后垂目看了眼那個受刑的巫祭,微微蹙了下眉,那雙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都是傷口,幾乎見不到一塊好肉,沒想到美如天仙的貴妃下手竟是如此狠毒,皇后心中愈發對她不喜。真不曉得,除了美貌,皇上看上了她哪點。
這本是皇后搭出來的一個臺階,好讓大家都順勢下來,可皇后哪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別人壓根不領情。
“她打碎了陛下親賜的五彩龍紋曲瓷瓶,豈能如此輕易說算便能算了的。”貴妃仍舊不肯善罷甘休。
打碎御賜物件不算小事,但畢竟涉及紫微宮,就算皇上在也不會過多追究。皇后瞥目看了眼國師,見他隱忍的臉上已有怒意,忙開口規勸,“貴妃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如此鬧下去可不好收場。”皇后語氣漸顯嚴厲。
貴妃用扇掩容,輕笑起來,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直煽的皇后心中怒火高漲。
“這怎麼收場本宮自會料理,無須皇后分心操勞。”貴妃揚眉輕睨,驕橫跋扈之態盡顯,那樣子壓根就沒把皇后放在眼裡。
景慕和耶律寶隆趕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貴妃衝撞皇后的那幕,景慕太瞭解自己妹妹的脾氣了,在她發怒前忙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搶先開口道:“貴妃這話可就不對了,皇后統馭六宮,事無鉅細,可都要管的。”
貴妃冷冷訕笑,態度倨傲的別過臉去。耶律寶隆只是站在一旁,既不開口替貴妃圓場更不會替那巫祭求情,他只是靜靜看著此刻趨於混亂的場面,而那個背對著自己跪在地上被寬大衣袍罩住的纖弱身影依稀有些眼熟。
“你說,你有沒有錯。”貴妃踏下玉階,走到巫祭身旁,高聲斥問。
她虛弱的點頭,“是,奴婢的錯。”
這輕若蚊喃的聲音聽在耶律寶隆耳中居然是如此的熟悉!他慢慢挪到一旁,探眼去看她的側顏。
“那本宮如此罰你,你可心悅誠服?”貴妃半俯□,用扇骨挑起她的下巴。
那張美麗端莊的臉孔上,此刻全是冷汗,顏色蒼白到幾近透明,她奄奄一息的點了點頭,“奴婢,心,心悅誠服。”
是她?!居然會是她?!她怎麼會進入宮中?又怎麼會來到鳳儀宮?又怎麼會……太多的疑惑盤踞在腦中,讓耶律寶隆一時半會理不清頭緒。
貴妃滿意露笑,挑住她下巴的手一鬆,她又無力的垂下頭去。
“皇后也看到了,她受這罰可是心甘情願的。”貴妃手中紈扇交換到左手,取過執刑內侍手中的長藤鞭,在空中一揮,長鞭似斬破了空氣,撕裂之聲震人耳鼓,“即是如此,就算本宮今日廢了她的雙手,也在情理之中。”說罷,她便揚手揮鞭,竟無人上去阻攔她,有人是反應不及,也有人心思忖度幾番猶豫,更有人暗看好戲的。
以貴妃的氣勢,這一鞭子下去怕是真的要腕骨盡折了,跪在地上的巫祭早已氣若游絲根本不能反抗,眼看一鞭子就要揮實,貴妃揚在半空中的手腕卻突然被人一把擒住。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耶律寶隆猝然擋在那巫祭身前,牢牢扼住了貴妃的動作。
“少相大人,你這是幹什麼?”貴妃冷目相視,抽了抽手,奈何他紋絲不動。
“娘娘似乎火氣大了點。”他淡淡道,溫雅容顏失卻往素從容,顯出凌厲。
貴妃驚怒失笑,“什麼時候開始連外臣都可以干預後宮的事情了?!放手!”
皇后哪曾料到局勢竟然一下子扭轉成如此,本來最沒幹系的人都給扯了進來,外臣與妃主爭執,這話傳出去可太難聽了。
皇后走上前去,一把奪下貴妃手中藤鞭,冷聲低斥道:“夠了,在沒有弄到一發不可收拾前,消停下來吧!”
貴妃冷笑,驀然抽回手,厭惡的看著幾乎匍倒在地的巫祭,狠狠拂袖轉身上殿,竟當著皇后的面讓人關了宮門。如此視中宮如無物,氣得皇后手足發顫,兀自剋制脾氣。
“把她送回紫微宮,再換人過來。”國師留下吩咐後,朝皇后一禮也返身離開了。
薇安命人替她解了繩索,宮人小心將她攙扶起來,已經儘可能避免觸到她的傷口了,可她仍舊痛的直冒冷汗。
一雙玉白的手此刻早已被血水染紅,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