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不是自己的妹妹,但到底也是耶律家族一脈相承的族人,耶律寶隆終究不忍看她如此受罪。
景慕一直在旁袖手旁觀,耶律寶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到他的眼中。他嘴角上揚,微微翹出弧度,若有所思的輕笑。
看來這場精彩紛呈的鬧劇並非沒有收穫的,至少他就看出了些不同尋常。
內憂外患
夜箴回到紫微宮後,吩咐人替耶律寶林手臂上藥,自己反而轉到偏殿抄起了書。
剛寫滿一張紙就聽到殿外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走到門前便停住,門口那人似乎猶豫了下,片刻後才敲響半敞的殿門。
夜箴伏案書寫,頭也不抬的應了聲。來人輕手輕腳的走入殿中,反手將門合上。
“沒有打攪到國師吧。”景慕搓了搓手,大咧咧的在夜箴對案的蒲團上盤膝坐下。
“沒有。”夜箴言簡意賅的回,依舊專注在紙墨上。
景慕目光掃了下攤在桌上的書,不由好奇,“這是漢籍佛章?國師平素也看這個麼?”
夜箴將筆沾滿墨汁,抬頭看向景慕,面露一絲笑意,“心情鬱躁時,抄佛經有助於平心靜氣。”
景慕知道他在為貴妃剛才的行為著惱,就算聖人都會被貴妃逼出火,況且大家都是凡人,有七情六慾,惱恨愛憎的。
“國師也別真生氣,貴妃畢竟是女子,年少氣盛了點。”景慕居然開解起他來。
夜箴哼笑一聲,又低下頭去開始抄經,“王爺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王爺此刻前來應該不單是為了勸解我吧。”
景慕訕訕一笑,這男人總是那麼犀利,說話也直接,彷彿不給別人面子,倒也讓人無需過多防備。
“方才在鳳儀宮受刑的那個巫祭是何來歷?”他小心翼翼探問,“不會正巧和少相大人熟識吧?”
紫毫一頓,筆下楷字霎時暈染開去,夜箴將寫壞的紙抽走,另提了張來寫,將筆吸墨時,反問,“王爺為何有此疑問?”
“確實和少相大人有關?”景慕答非所問。
夜箴看向他,似笑非笑,“王爺認為我該如何回答?”
景慕咧嘴一笑,眉目舒展,“當然是實話實說了。”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筆下落字,自成佛章。
“這人確實是少相特別要我照應的。”夜箴擱下筆,雙手攏在袖底。
景慕露出【炫】恍【書】然【網】大悟的表情,忽而又眉頭深攢,疑惑起來,“選擇巫祭需占卜,你們怎麼能確定那女子適合呢?”
夜箴神色不動的微笑如故,“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他竟如此直言不諱,反而讓景慕有些疑慮,“國師將此事告知與我,不怕得罪少相麼?”
夜箴不以為意的笑道:“王爺不會害我吧,紫微宮每年要從巫祭裡挑出二個女子承御奉香,不算什麼大事。”他說的婉轉含蓄,景慕卻曉得,在紫微宮為車可汗王奉香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就算出身再普通的女子只要作過一年奉香,出宮後不乏嫁入豪門望族的,突厥百姓一直認為這樣的女子能為家族帶來福澤和勇氣。
“國師可是賣了少相一個天大的人情。”景慕詼諧笑言,這事對夜箴來說不過舉手之勞,對旁人而言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
“漢人有句話叫作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夜箴微笑道,一派博玉修雅。
景慕挑眉,笑回,“漢人思慮甚深,所說言語頗有奧妙。”他倒是有些佩服國師手段圓融了,前能幫襯耶律寶隆,後又不得罪自己,言辭間拿捏有度,看來應該不清楚這女子身份別有尋常,或者是知道卻不願輕易招惹,這樣置身事外最好不過,景慕扶案起身,朝國師拱手道:“這事我心裡知道便成,不會給國師徒添麻煩的,就此告辭。”
夜箴坐在蒲團上,同他頷首回禮,“多謝王爺體恤。”
景慕返身離開,夜箴看他走出殿中後,繼續提筆沾墨,不緊不慢的在紙上抄下佛經。
回到中宮後,碰到皇后正在發脾氣,一干宮女戰戰兢兢的候在殿外,誰也不敢進去。
“怎麼?被皇后趕出來了?”景慕曉得自家妹妹的習性,不痛快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旁人不能去招惹她。
宮人們尷尬立在階下,束手低頭,沒人敢編排皇后的話。
景慕摸摸鼻子,徑自推門入殿,當頭便有嚴厲女聲斷然怒喝,“滾出去!”
“怎的,讓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