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3 / 4)

小說:千歲 作者:冷如冰

鬧!”馮善伊當下責言,另前去扶起那婦人,“這是什麼話。你那時不也說過沖兒是祖上留下的唯一血脈。如何為了我斷了李家香火。我擔待不起這罪過。”

婦人面色猶豫,只少年滿臉堅定,久跪不起。馮善伊終是走到他身前,垂首微笑道:“忠孝禮義,你這個義子我有心收下。”

少年露出了喜色,忙道:“母親這是收下我了?”

“可我要的是兒子,不是宦員。”馮善伊依舊笑著,“如果你想認為母親,便起身隨你姨娘前去軍中歷練,將日回我身邊盡孝不好嗎?”

“這——”少年稍掩下黯淡之色,“他們都說充奉陵園,宮門一鎖千日絕,真能再想見嗎?”

“這才是我需要你的原因。”馮善伊伸出一隻手過去,淡了聲音,緩緩道,“為我去軍中,為救我出這鬼宮修身磨礪。你可願意?”

少年眉心狠狠一抖,猛握上她手,輕了聲音急促道:“母親等我,不會太久。”言罷站起身來,堅定不移地轉身邁出庭院。

身後姨娘隨即要追上,由馮善伊暫且攔下。她看著李衝奔出的背影揉入清晨溫柔的陽光中,並不刺眼,卻如初升新日,漸漸煥發出與日爭輝的獨特光芒。她忽而明白,姑姑看著自己時常常言能看到希望。便如這一刻,她在李衝的背影中看到了相同的光亮。

待到眾人退下大半,馮善伊拉著姨娘周氏避到暗處,她喚來方媽問她身上是否有碎銀子,周氏忙推避:“夫人給了我們許多好處了,莫不要——”

馮善伊緊住她腕子,又喚了喚方媽。

方媽小家子氣道:“您不是財不留皆散,哪裡還有碎銀子。”

馮善伊知她散銀子過程中必中飽私囊不少,索性盯著她不語,直到將方媽盯得發毛,方媽從袖中掏出荷包,不情願道:“我也是為了潤兒打算。”

馮善伊將荷包塞了周氏手中,只囑咐了一句:“一定,一定要將那孩子撫養為人中龍鳳。”

辰時,陵宮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陷入曾經的寂靜之中。羽林軍前來鎖上宮門,一共六道宮門,層層封緊。馮善伊立在宮道正央,微笑著看著面前最後一道闔緊。烈日環繞她周身,鍍了一層金色耀眼的光芒,蘭花紛紛飄落,碎在裙間。

她最後望了眼那山,那門,緩緩道:“山宮無開日,未亡身不出。”一言似自嘲,又似反語。

身後立有人出言接上:“免自望西陵,不如伴君死”

馮善伊沒有回頭,靜立原處,只等她走上來。

“欽安院大人以為,如今鎖緊的只是宮門而已嗎?”綠荷走至她身後,沒有直言回應,流離的目光移去硃色巍峨宮門,“是無望的年華,是蕭索的歲月,是麻木的生命。日復一日,年又一年,所陪伴你的,只有愈發沉重的愁思,和遙遠至全然消失的願景。”

馮善伊靜靜回身,望著身後綠荷一笑:“聞蟬聽燕日浴鐘鼓夜望西陵,比起死,更適合我。”

“果真。”綠荷凝著她,不能理解地笑笑,“如他所言,你莫非一般的宮人,靠著強大的意念生存嗎?”

馮善伊淡淡舒展眉眼,素手撫平綠荷因風吹亂的額髮,聲音很輕:“你答應過我,今日會領我去見那個人。”

植松作門,築柏為牆。

綠蕪繞牆青苔爬滿層層青石階,黃梨花白灑了一地,踩在腳下酥軟溼亮。

拓跋餘沉睡之處,在陵園最偏僻不起眼的一角,松門柏城,清冷寂寥,沒有恢宏豪華的帝王規格,也沒有想象中的陰森恐怖。只不過是立在荒蕪之中的小小墳冢,唯一能看出的是這裡有松,有供起的小墳山,有一座不高的石碑,是那種隨處可見的青色岩石砌成,紋印雕鏤幾乎看不到。

綠荷前去清掃了碑前雜草,許是未有人關照,一時雜草漫生,野花環繞。

馮善伊扶著一顆新生的松樹立了許久,她轉過身來,對著忙前忙後的綠荷言:“你想象的出,一個帝王能落魄至此嗎?”

綠荷愣了愣,抬頭應道:“我想象不出,卻日日見得到。”

“所以說,何苦為帝王。”馮善伊說著一笑,將手中桑落酒擺了石碑前。碑上無字,落了厚重的灰土,她起先以為是塵埃壓住碑文,以手抹去,卻摸不出一個刻金的印字。半刻覺得辛酸,連酒都忘了斟,她靠在碑前,青石瞬間籠罩了一團溼濡的熱氣:“連字都沒給你留。你就這樣被他們丟棄在這裡了嗎?”

胡笳漢歌 跋涉篇十五 酒

一盞桑落,送故人。

再盞桑落,祭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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